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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房屋

2023-05-21  本文已影响0人  叶枫82

我出生的时候,我爷爷已经去世了,后来听我的父母亲讲,我爷爷在旧社会里,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靠着吃苦耐劳,精明的头脑,将家里日子过得风生起,爷爷也为我们子孙后代盖了三间大正房,四间小偏房。

我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儿子先后结婚后,分家的时候,我大爹分得住三间正房,我父亲住四间偏房。三爹那时,尚未结婚。

解放后,爷爷又带着全家人一起努力,又在旁边盖了三间正房,准备给我三爹结婚住。这样三座房子就围绕成一个院子。院子外面有颗很高很大的柿子树。那里后来成为右邻右舍聚会的地方。

房子盖好后不久,爷爷就去世了,三爹和奶奶一起住那三间新房。

我们家那四间偏房非常低矮又小,一间做厨房,一间做堂屋,父母的房间,挤挤攒攒地支了两张床,父母亲和最小的弟弟睡一床,哥哥和大弟睡一床。

剩下一间是我们4个姑娘的房间,4个姑娘睡一张床,大姐和二姐一个被窝,我和三姐一个被窝。不大的床上,睡了4个人,实在有些拥挤。我那时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觉得4个人睡一床挺热闹,还挺开心的。

每次睡到半夜,大姐嫌二姐把腿压到她身上,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睡不着,就左推右推二姐的腿,无奈推不动,大姐就掐一下二姐。二姐在睡梦中惊叫起来。接着就嘟嘟囔囔地闭着眼告状:“爹,大姐,掐我!”

“大短寿的,你又欺负你妹妹了。”寂静的夜里传来爹的骂声。

大姐不吭声,闷闷睡去。夜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睡不了多久,又听三姐一声叫:“小东西又尿床了。妈,这咋睡啊!”

三姐边叫,边用脚踹醒我。

接着听到妈说:“把她弄醒,让她下床到尿罐里尿。”

我迷迷迷糊糊被推下床,揉着眼睛站在床下愣怔着。

“妈,被子湿了咋搞?”

“床旁边,准备了一个烂床单,铺在床单上,被子翻个面盖。”

吵嚷声已把大姐二姐也惊醒了。两个人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看着三姐。

三姐开始说:“大姐二姐,你们都起来,床上加层床单,要不湿气,一会印到你们那边了。”

大姐二姐开始起床,一个人抱着她们那床被子,一个人帮三姐铺床单。铺完,三姐把己经湿了的盖被翻过来,又开始劝我在尿罐里撒一次尿,接着哄我,招呼我上床,等我躺下,帮我掖好被子后,她们三个才躺下继续睡。

这是我小时候,我们家每天夜里都要上演的一幕。

有一年,连下了几天雨,墙面受潮,我们四个姑娘房间的墙,突然坍塌了。姐姐们都惊醒了,边叫唤,边从土里爬出来。父母亲听到惊叫,也慌里慌张跑了过来,姐姐们都起来后,发现我仍然一动不动躺着,也不出声,三个姐姐这时慌了。开始和父母亲双手小心翼翼地扒拉土下的我,这才发现,我睡的地方,才是倒土坯最重的地方。

大家共同努力,终于把我从土堆里扒拉出来了。可发现我不会哭了。大家又是一顿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拍后背……终于我哭出了声,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但我脸上留下了很大的伤口疤痕,一家人心疼极了,天天有好吃的都让着我。母亲怕我感染,天天放牛时,把我带在身边。脸上的伤痕,一年多后,就消失了,并未留下后遗症。

后来,父亲用土坯重新砌了墙,我们又继续住在那个房间里。直到一九八二年,一场洪水又将我家的住房完全损毁了。

那年夏天,涛天的洪水席卷了我们整个村,我们家的房子被洪水冲跨了。我们一家人分三处借住在山脚下别人家。

几个月后,政府救助了我们家600元,父母又向亲朋好友借了600元,用1200元买了生产队上的4间敞房。

这个敞房是生产队原来关养牛的房子,土地放下户,牛也分到各户后,这个房子一直空着没用。洪水过后,大队决定此房优先卖给灾民。父母亲四处求情,在众多受灾户中,算是优先买到了这个房屋。

这个房子中间,是用木头支撑起来的列架房子,只有4周有墙,中间是空的。

买到房子后,首先清理里面的垃圾,反复打扫,把地扫了一层又一层,又铺一层新鲜土,拓实地面。

接着父亲,借用别人家的道场,开始用泥做士坯。等土坯干了,父亲开始用土坯给这个房屋砌隔墙。很快,隔墙砌好了。我们家算是拥有了四间大瓦房。虽然是4间,但每一间比较大。中间再砌个墙,又可以做两个房间。

大姐和二姐一个房间,我依然和三姐一个房间。从此,大姐和二姐夜里再也没吵闹声了。我也不再尿床了,每个夜晚都是平静安详的。

这个房子的前面,只有1米多宽的场地,其他都是沟沟坎坎,扔了许多垃圾。

父亲开始沿着场地边缘砌围边,让我们姊妹去把老屋里的根基石抬回来砌道场。父亲负责砌,母亲给他打下手。

哥哥那时己经14岁了,在农村也算是男子汉了。大姐有劲,她和大姐搭班子抬大石头,二姐和三姐搭班子抬石头。她们抬大石头用铁丝圈抬。我那时10岁,大弟7岁,我们俩用篮子抬小石头。小弟弟5岁,手拿两个小石头跟着来回跑。

这是个慢长的过程,我们抬了好多天,每天都好累。哥哥累极了,闹罢工,躺到地上不干了。大姐没有搭档了,铁丝圈己套好石头,但就是不能干了,又急又恼,就去拉哥哥起来去抬。可哥哥躺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大姐气极,就伸手打了哥哥,哥哥开始哭。

三姐看到哥哥哭,就过来拉,还跟大姐吵架不该打哥哥,说哥哥还小。吵着吵着,大姐和三姐又打起来了,二姐赶忙开始拉。我和大弟又赶忙跑回新房喊来母亲。

母亲一来,把姐姐们各自劝说一顿。接着拿棍子要打我哥,装着架势要打,实际又不打,但嘴里不停地骂道:“你个懒棍,都是你惹得祸。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房子弄好了将来谁受益,你不知道吗?你姐姐们将来迟早会出嫁,又不会背走房子,留下的还不是你们三兄弟的。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懒棍,再偷懒,让你爹打死你。”

在母亲骂骂咧咧声中,大家默默无闻又开始干活。

我们姊妹经过几个月的抬石头,抬土,父母负责砌,负责垫场。终于把我们门前的道场,变成五六米宽,七八米长了的大道场了。

房子一切改造都好了,我们一家拥有了四间大房子,门前有了宽敞的大道场,看起来挺排场。家庭居住环境,较之前有了很大改善。加之,这个家是大家共同努力改造出来的,这所房子凝聚了我们一家人的汗水,泪水。大家都觉得十分开心和自豪。

后来,我的姐姐们都先后出去打工了。我父亲想着三个儿子,四间房子,将来分家时,不好分房。就提议在房子隔壁,再加盖两间土坯房子。当房子盖到一半时,父亲就去世了。

剩下的房子,母亲和姐姐们咬紧牙关还是盖了起来。

后来的岁月,姐姐们先后出嫁了。哥哥也结婚了,母亲把两间新房子分给了哥哥。两个弟弟当时还在读书。也给他们指定了两间房。

大弟毕业,工作几年后,这时哥哥也攒了一点钱,两个人都把自己的士坯房扒了,盖了砖房。哥哥盖了两层。大弟因长期住在城里,只盖了一层给母亲住,剩下两间土坯房算是给小弟的。

等小弟参加工作后,想要扒土坯房盖砖房时,村里己经有拆迁规划了,不让再盖房子了。土房一直矗立在那里好多年。

2016年,村里机场路扩展,村子全面搬迁。我家房屋全部拆除,统一上高楼住房。按拆迁政策计算,三个兄弟,拆迁分房,各分了2套房子。从此家里人和城市人一样住上了楼房。

社会在不停地发展,我家的房子也在不断地变化,越变越好,生活也越来越好。感恩这个好时代!

我们家的每一处房子,都给我们留下难忘的记忆,也凝聚了我们浓浓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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