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那个时代（23）——细说炉子（一）

      城市里40岁以下的人可能没有"生"过炉子的经验，见过炉子的人也不会很多吧。在我们的那个年代，家家户户每天都离不开炉子。炉子分两种，一种是厨房用来做饭的炉子，一般带有“风匣”，土炉灶上放一口大锅。另一种是在卧室里生的炉子，主要用于冬天取暖。这两个炉子的烟和热量都要穿过“炕洞”，然后从屋后面的烟囱跑出去。炉子用来取暖做饭，在我们那个时代的生活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同时炉子也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许多“惊恐”和快乐。

（1）都是炉子惹的祸 

      炉子曾在我记忆里上演过“惊悚”大片。那时我两岁左右，对那件意外的事故似乎多少有点记忆。那是一个干冷无风的冬天，奶奶从老家来看弟弟，弟弟不到一岁。妈妈去上班了，每天上午10点左右回家给弟弟喂奶。这天当她回家推开屋门后大吃一惊，只见奶奶趴在炕头上大口喘气，我和弟弟已经“不醒人事”了。吓得妈妈抱着弟弟到院子里大声喊叫“救命啊！救命啊！”

        胡同口住着一位“下放回城”的大妈听到喊声马上跑到我家，看到情形后立即让前来帮忙的邻居把窗户打开，把奶奶抬到院子里。大家手忙脚乱地跑前跑后，并大声呼唤我们。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并记住了那一幕，他们在用手掐我奶奶的人中。后来听大人们说我们是一氧化碳中毒了。由于天冷无风，门窗关闭，卧室内的炉子煤燃烧后的一氧化碳留在屋里了。都是炉子惹的祸，险些要了我们三条人命。

（2）与炉子亲密接触

      我6岁多的时候发生的意外事故差点要了我小弟弟的命，这次是我惹的祸。炉子是无辜的，但是炉子却间接地把我整伤了。小弟弟不到一岁，我还没有到上学的年龄，照看他的任务就自然地落到我的身上。一天早上，他躺在炕上，我拿着一个爸爸身上佩戴的菱形纪念章给他看，逗他玩。一不留神，他用手把纪念章扒拉到他的嘴里，而且还吞咽下去了。我又急又怕，也记不住纪念章的别针是关着的还是张开的。爸爸妈妈立即抱着弟弟去医院了。

        从早上到了中午，我和弟弟妹妹们都饿着肚子，家里没有任何吃的。那个年代，每家都是把当顿饭吃的“流干净”的。我决定自己做饭，蒸饼子。我学着妈妈用水把苞米面和好，用的是凉水，不知道是需要用开水烫一下，还要加一点小苏打。把大锅的炉火烧旺，然后把饼子蒸在锅中。大约半个小时过后，我感觉饼子应该好了。我把大大的锅盖刚刚移开，一股热气冲了出来，我那细皮嫩肉的小胳膊立刻像针扎了一样，我被”烫伤“了。家里的门是锁的，我嗷嗷大哭，惊动了邻居。邻居的奶奶只能从墙头上指导我用厨房的调料往伤口上敷，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才减轻了。

        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也一天没有吃饭，就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吃我做的硬邦邦的小饼子了。当天医生给我小弟弟拍了片子，建议喂他芹菜和地瓜等含纤维高的食物。两天后那纪念章就被便了出来，原来别针竟然是张开的，我的小弟弟有惊无险地“逃”过了一劫。我的胳膊上至今还留有鸡蛋大小的伤痕。原来在我蒸饼子的时候，担心炉子火会熄灭，一直给炉子添加劈柴，结果锅里的水蒸气的温度很高，一不小心，我就被高温的蒸汽“亲”了一口。

（3）炉旁的“学前班”

        最近社会办学教授文化课的学校被要求停办了，幼儿园的学前班也不允许提前教授文化课。小的时候妈妈经常带着我们去家门前的托儿所玩，我曾经非常羡慕那些上过幼儿园的孩子，因为他们有很多能够开发智力的玩具，还有老师讲课。我的学前班就是在家里的炉子旁边上的。白天我照看弟弟妹妹，晚上妈妈下班开始做饭，我就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她一边拉着风匣，一边检查我背“小九九”。妈妈说她小时候如果背错了，学校的先生要打手板子的。妈妈总是把白天买菜花的钱让我算账，渐渐地我就喜欢上了算术。妈妈写字画画都很好，可惜没有空教我。因为炉子旁边只适合教口述的内容。我守在温暖的炉子旁，看着红彤彤的炉火，闻着食物的香味，复述着妈妈教我的“九九表”。现在想来，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光啊！

（她老人家去年驾鹤西去了。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