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先走，你怎么办？

每次去大姐家看老娘，每次都能遇到大姐和大姐夫的“唇枪舌战”。

他俩都是文化人，平日里说话文绉绉的，就连拌嘴都特别文明，年轻那时从嘴里秃噜的话都是成语，一套一套的，没点文化的人还真有点听不懂。不过，现在上了年纪，他俩变得絮絮叨叨了。

他俩拌嘴的原因，听来听去就是家长里短的破事。左耳朵听的是：你大姐又上山了，又种上地瓜了，你大姐包的饺子捏不紧总露馅，一下锅全破口，你大姐……右耳朵进的是：你大姐夫不干活还天天管我，你大姐夫炒菜放油多吃起来太腻，你大姐夫……

听着他俩的吐槽，我也有点腻，左右耳朵被塞得满满地，分不出谁对谁错，分不出谁赢谁输，但浅浅地能感觉到埋怨里的爱。

我试探大姐，你俩天天这么看不上对方，干脆分开得了。

大姐没有丝毫犹豫，能分开早分了，有时候不拌嘴还觉得少点什么。末了，大姐又加了一句，你大姐夫小脑萎缩，如果哪天我先走，他怎么办啊！

一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凉凉的。

没有经历过老的人，是无法明白伴的重要性。这一刻，我有点读懂了大姐。

没有步入婚姻的人，是很难真正理解这种没有血亲却又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是一起交过命的关系。

你必须要承认，上了年纪的人，是没有朋友的。你在你的城市有了难关，你那个同样老了的朋友，已经不再可能从另一个城市哪怕从一个城市的另一端过来帮你。而子女，子女都不在身边，他们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工作，想开口让他们做点什么，话还没到嘴边，算了，还是算了，不给他们添麻烦了。

看着大姐无光的眼神，我竟无言以对。

没有血缘的两个人成了夫妻，他们一起养大子女，一起送走父母，再一起接受终将到来的衰老和离别。

“如果我先走，你怎么办？”这是每一对白头夫妻都得面临的问题。

这个问题，你们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