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留痕,昨夜风疏雨骤
一念之差,差点失去的,是全世界,一夜风雨,差点路过的,是潜藏在灵魂深处的彼此。
丽和萧维持了八年的感情,在那个晚上,烟消云散,仿佛世界就是他们的过客,因为彼此曾经都是彼此的全世界,失去了对方,如失去了全世界。她说:我想去的远方,永远在你的身后。他说:我的前后左右早早就都是你了。可他没有挽留,她也没有回头。任由她渐行渐远,也任由他缄口不言。
有些人就是这样,宁愿自己撕心裂肺,宁愿灵魂被一点点抽离身体,带来生不如死的痛,也依旧不愿放下微不足道的自尊。
萧不记得那晚在什么地方丢了雨伞,也不记得自己走过多少个大街小巷,他唯一感受到的,是全所未有的痛苦,那场离别,就是生离死别。要不是因为下雨,要不是因为深夜,要不是因为丽不在,他可能死都不会哭得那么伤心。城市的大街显得泥泞起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入了泥沼无法自拔,一直走下去,或许就是月尽天明,或许就是九幽罗刹,恍惚间,似是故人来,只是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一束光。
如果离去,愿你有彩蝶的翅膀,也有夔牛的健足,起舞时繁华翩翩,落地时根深地固,在世俗里来回自如,在童话里半推半就,在过往和未来里,无意间记得我的爱。
丽记得自己转身后,心就开始抽泣,可还是不愿发出任何哽咽,她不想让他知道,他的离开,自己会疼得像蚂蚁啃食骨髓。她加大步子,走到转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你为何不挽留,你为何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在乎,哪怕你说一个不字,哪怕你流半滴眼泪,我都会留下的。你根本不在乎我。”分开了就大哭一场,哭得昏天地暗,哭得电闪雷鸣,哭得世界都开始颤抖,却始终无可奈何。她打车回去的时候,是早上5点。哭累了,就睡一觉,醒来可能就好了,也可能继续哭。在梦里,她看到教堂,有宾客,有司仪,有鲜花,还有他。
真的不在乎,才会滔滔不绝,说不完的天长地久,道不完的你侬我侬,只是那是意图不轨,在乎你的人,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的全世界都是你,就知道你已经是生命的半壁江山,何必在画蛇添足般的征战四方。
萧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天花板的吊灯,很美,晶莹剔透。身边是父母焦急的眼光。本来就痛彻心扉,为何还会看到自己的至亲,以为自己很强大,以为自己可以独自面对一切,以为再也不会有半滴眼泪,可还是没忍住,哗哗哗的眼泪,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父母,他不知道,躺在床上的丽,也在被自己的眼泪感动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父母急切的问着,他不做声,故作坚强的擦擦眼泪,起身搀扶起父母,“回家吧,爸妈,没什么事,只是太累了。”
丽打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电话,只和三个人通话,一个是闺蜜,一个是蓝颜,一个是妈妈。女人是水做的,分为江水和海水,现在的她,是海水做的。她想奔赴到妈妈身边,想投入闺蜜的怀抱,想对蓝颜倾诉所有,还想在他怀里撒娇,告诉他昨晚互相开了个玩笑。可是房间好大,因为她把关于他的东西全扔了,最后发现,房间里什么都不剩,结果还是有他的影子。有些人,是活在心里的。
当人们故作镇定时,最是丑陋,那种自以为是却自导自演的样子,画骨画皮,画不出你狼狈的皮。
不要试图去忘记一个人,如果你真的爱过了,那些岁月平拼凑的零散记忆,会在脑子里生根发芽。
两周的功夫,丽想开始新的生活,萧想离开这座城。可如尝所愿的是戏,不是生活。他们都没有改变,丽还是喜欢去吃哪家麻辣烫,只是悄悄的坐在内屋,因为萧也还是喜欢常常去吃。萧还是喜欢去开着白色莲花的公园,只是悄悄站在湖的对面,因为丽也总是去湖边发呆。还有常去的咖啡馆,常走的那条街,常逛的那家商场,常去那家电影院。世界那么大,路又那么多,想不遇见,除非你们一开始就是陌生人,没有人会在意陌生人是否存在那个自己也喜欢去的地方。他们假装陌生人相遇时,是在那间小小的花店,他拿着花刚出来,她刚好进去。
“这么巧?”
“是啊!”
“买花啊,你来晚了,最好的一束被我买了。”
“对啊。你有新欢啦?买那么大一束?”
萧沉默了几秒,有点难过,如果她认为的自己是这般,那就没有意义了,可他知道她就是这般没心没肺,而自己偏偏喜欢这样的她。“它是准备送你的。”
丽假装思索了几秒,思考的时间不长,怕下一刻真是他新欢的花了,也不短,怕自己太没面。”那我就勉强收下吧。“
”诺,给你的,街角看到的假皮钱包,没有哪个男人会值得我花钱卖几百的真货给他,要的话拿去。“
他没有思索,顺手握住了钱包,也不小心抓住了她的手。
人最不知耻的,是明明还爱着,还要故作清高,明明还想TA,却喜欢虐自己。如果爱,就从这茫茫人海带TA回来,如果爱,就不顾一切抱紧TA。
你本来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哪里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全部重要的,不舍得你,就如同不舍得割去身上的肉。只是昨夜,雨过留痕,我们开了个玩笑,风疏雨骤,互相伤害了一下,伤口摆在我们面前,慢慢长出肉芽,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