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挽歌

    长安没想到，她只不过来寻一只猫儿，竟听到她的亲弟弟与臣下密谋，要里应外合置谢清宁于死地!

    “长昭!你为何要这样对谢清宁!?”她推门而入怒声质问。

    “皇姐?”少年天子的慌乱只有一瞬，“既然你都听到了，朕也不瞒你，谢家功高盖主，谢清宁手握兵权，只有他死了，朕才能坐稳身下皇位。”

    “长昭，你明明知道三年之期已过，谢清宁马上就要与我完婚!你明明知道他不会……”长安喃喃着，眼里是深深的不敢置信。

    “朕不知道!”皇帝的声音骤然拔高，“皇姐你也不知道。”顿了顿，他别过脸去，“朕只是不想再听到百姓口口相传的谢家军威震天下，朕只是不愿意每夜醒来都觉得座下的皇位摇摇欲坠!”

    “不是的…皇姐不知道…”长安摇头，想上前去像之前一样扯着他的长袖求情，“长昭!长昭我跟你保证!谢清宁他定没有不轨之心!”

    可还没等到她上前，年轻的帝王已经转过头盯着她:“你拿什么保证？”他的眼里仿佛结了霜，让长安的心也坠了下去，“若非皇姐提醒，朕倒要忘了，你们，是有婚约的。”

    “你为何……”

    “来人，带大长公主回寝殿，一月不得出殿门一步!”

    ………

    十日后谢清宁的死讯传来，皇帝不仅命人将其尸首运回大葬，还追封为一品护国公，对其部下也是多番赏赐，加官进爵。

    帝王心术，这一仗打得漂亮，既收回了兵权，又赢得百姓的拥戴。

    唯一的不足是有个小纰漏。

    “皇上，如若此时大长公主将实情告知天下，恐失民心，更会让将士唇亡齿寒人心惶惶。”

    “微臣觉得高相言之有理，大长公主……”

    “臣附议…”

    “……”

    “够了，她到底是朕的胞姐，朕会看好她。”

    “……是。”

    十五日后运送谢清宁灵柩的队伍回京，长安打晕送膳宫女，装扮成宫人的样子逃出了宫。

    她早早地爬上了城门，藏在那里。

    这是当时她送谢清宁出征的地方啊。她想。

    她摸了摸怀里的珠钗，面色平静。

    送葬的百姓越来越多，她开始吟唱那支挽歌，那为伤亡将士而作的挽歌。

“将军战马今何在，世间新人祝旧人——”

    她知道，所有人都在往这里看。

    她也知道，此时道出这英魂陨落，不过是一场为了皇权的骗局，也许能引起轩然大波。

    但她没有。

    长昭是与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从小到大，她深知他的艰辛，太子之位他坐得战战兢兢，帝位更甚之。若是她能早一点看清他的恐惧与身不由己，也许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若是她能早一点发觉他对她的称呼什么时候从“姐”变成“皇姐”，也许他们的关系不会变得生疏。

    她的夫君身亡，她理应去陪他。但长昭，她希望他能过得好。

    因为，他们同母所出，血肉相连，因为他始终，只是她的弟弟，而不是君王。

    她穿着丧服纵身往下跳。

    从无数个声音里，依稀听到他的声音：

    “姐!”

    是啊长昭，我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