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 第四慕---婚书

  今日京城里外都十分忙碌上到宫中，下到董家，似乎都在不约而同地准备着什么。一大早方云和海生就带着全府的人在董家门前等着，马车来了，小厮拿来了马扎，嬷嬷打开了门帘，出来的是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不过即使是满脸皱纹、衣着朴素也抑制不住老太太身上独有的皇室气质。老太太一下马车全府上下都跪了下来，一边行礼一边嘴中呼着:“恭迎老祖宗回府……”原来这个就是董家的老祖宗凝萍郡主，海生的祖母。老祖宗微微抬起了手，示意让他们平身，“祖母。”方云、海生和海言异口同声的叫着老祖宗，老祖宗慈祥地笑了，这时老祖宗身后过来了两个帅气的少年，他们来到方云身边叫道:“大嫂。”方云开心地答应道:“真乖。”原来这两个帅气的少年是董家的二少爷董海民和董家四少爷董海毅。突然有一个小人抱住了方云撒娇般贴在她身上，方云低下头摸了摸他的头:“都多大了，还撒娇。”“我不管多大都还是阿玛额娘的儿子。”那小人原来就是方云的儿子董铭宥，铭宥一出生就是由他的奶奶照顾的，可自三年前海生的阿玛额娘双双去世后，铭宥就一直跟着老祖宗了，虽然与方云相处时间不久但毕竟是血浓于水嘛。每个人互相的聊着天其乐融融的。

  在大厅里老祖宗坐主位，海生夫妇坐在左边，海民坐右边，海言则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大厅中央，海毅和铭宥就只敢站在老祖宗身旁。老祖宗一手拿起茶杯，另一只手扬起用袖子遮住了喝茶的手，她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即说道:“这婚事我不同意。”说罢老祖宗就起身离开了大厅。方云来到了海言身旁说道:“祖母不同意，大嫂也没辙了，我明日就替你把婚书退回去吧……”

  第二日，方云来到了周府，因为永恪的婚事由和清格格夫妇办所以婚书由周靖送去董家，自然退就是要退回给周靖。方云看着这个已经十年没来的地方，心中不禁回忆起从前的种种。就在方云想去叫门的时候，和清格格出来了，这对多年不见的姐妹就这样在周家门口对视了不知道有多久。来到周家大厅，周靖、和清格格和方云不禁聊起了从前，聊天之际方云似乎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过了好一会儿方云才感慨道:“就这样不知不觉十年了。我竟没想到今日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方云说完这番话，周靖似乎就懂了，她是为了海言来的。方云示意身边的樊嬷嬷把婚书拿了出来，周靖看见婚书并没有签字就问道:“为什么……是郡主不同意吗？”方云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我也是奉祖母的命来的。其实，祖母不同意也是有她自己的道理的，祖母也是在宫中长大的，不知要受了多少训导才有今日这般规矩。这紫金城里规矩森严，而海言又恰恰是一个不愿受束缚的人，她与这皇宫是诸般格格不入，试问祖母怎放心让自己的宝贝孙女嫁过去受苦呢。”和清格格听后是恍然大悟，但她又问道:“难道就因为不想让海言受苦就非要对一对有情人棒打鸳鸯吗？”方云看着和清格格，说道:“有情人？又如何，天下又有多少对有情人是不能终成眷属的，如今他们这般就只当是有情而无缘罢。”这时，一个女人破门而入，嘴里还骂道:“你说出这样的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方云望着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她就是如今的四福晋若欣，就是因为她，方云当年才不能嫁给永辉，也是因为她方云最后才离开永辉的。方云同眼前的四阿哥夫妇以及十阿哥行了礼就转头同和清格格说:“婚书我送回来了，我也该走了，告辞。”方云正转头想走时，永恪在她身后跪下了说道:“云儿姐姐，我求你了，你就成全我们吧，你也不想海言像你从前那样啊。”永恪给方云下跪可把大家都吓坏了，这时四福晋在他身旁想要把他扶起来，嘴里还念叨:“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你都齐了。”方云听到永恪说的话，转身将他扶起，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道:“海言与从前的我不同，她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没有那么卑微，但如今纵使我们多么疼海言，也是爱莫能助了。你叫我什么都没用，因为我也不想海言嫁到宫里去。”说罢，方云走出了大厅。突然她止住了脚步，侧了一下头，斜着眼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你们之间的缘分了。”听到这些，四福晋一脸藐视地说:“真是不知她做了些什么。”这时，周靖似乎已经参透了方云那句话的意思了，他把永恪叫到了书房，同他说了好久的话。

  过了几日，方云来到了海言的房门前，只见一个妈妈端着饭菜跪在那，哭求着海言:“我的三小姐，您就吃一点吧，你都好几日没吃东西了。”方云扶起了那位妈妈，原来是海言的乳娘赵妈妈，这可是海言第一次把赵妈妈拒之门外。方云不知如何劝海言，因为几日来无论是谁劝她她都不理，也不吃东西。这时，门外来报说是宁亲王来了，方云嘴角上扬，随后就叫赵妈妈去歇着，自己则去大厅迎客了。方云和海生来到大厅，行了个礼:“参加宁亲王，四阿哥、四福晋，和清格格、驸马爷。”宁亲王扶起方云，说道:“多亏了董夫人的提醒，我才知道郡主不让海言嫁给我的真正原因。”方云侧着头，像是在等他说下一句，“当日，董夫人你同我说郡主不希望海言被宫中规矩束缚，还说你也不同意海言嫁到宫中，其实并不是不同意我同海言在一起，只是想海言能过无束缚的日子，我马上求皇阿玛同意我自立门户迎娶海言，于是皇阿玛就给我封了亲王，让我有自己的亲王府，这样海言就是宁亲王府的王妃了，整个亲王府都要听她的，她也不必再被规矩束缚。还有，我还同皇阿玛说过我对储君之位无意。不知如今我可以娶海言了吗？”方云笑着回答:“仅一句话你能悟出这么多来，想必非你一人功劳吧。”永恪看着身边的人笑了。这时海生搭话了:“海言好几日没吃东西了，你拿着这婚书去告诉她，若是消瘦了穿嫁衣就不好看了。”永恪听了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了出去。

  这时四福晋看着方云说道:“我真的挺不明白的。”虽然她的眼神还是那般不待见方云，但语气却缓和了不少，“为什么要永恪放弃储君之位？”方云望了望海生，再看去若欣处，说道:“你我皆是女人，难道还不懂吗？女人的一生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可以一帆风顺，也可以一路坎坷。若是可以选自然是要平平淡淡的好，最好是一眼能望到头的，这样即使是相濡到了白头，回头看也都是满满的幸福啊！”方云说完这番话不自觉地看向了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