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令桃花落*云居生活篇天下故事 红...

蝉鸣

2022-07-12  本文已影响0人  林建明

听到蝉鸣,是在赵巷一个叫绿地生活广场的小区里。

那时,刚在外面吃过午饭,太阳就爬到了我的头顶。正热。我的影子熔化了一样,只剩下一小团绻缩在脚边,似乎一抬腿,就会钻到脚板下。我也在寻找树的影子,树很多,但我只认识香椿。太阳像台光刻机,将树的叶子,枝条,淡淡浅浅地印在地上,没有一块浓一点大一点的地方容得下我蹲下去的身子。我在路边徘徊,这里见不到走动的人,他们都待在洋房里,高大的空调外机嗡嗡地响。还有比这声音更大的蝉鸣。一声,间隔片刻又有一声。像是从远古,像是从童年时光,像是从老家河边的老柳树上,传来的,熟悉如故人。

以后的几天里,这个声音一直响彻在耳际。早上醒来,满耳朵都是蝉鸣,嗡嗡一片,像是有千万只在同时鸣叫,却又分辩不出一个清晰一点的烙印。去屋后小树林走走,耳朵竖起,怎么听也只有麻雀零星的喳喳声。斑鸠的咕咕咕呢?似乎被汗浸湿了,发不出来。更听不到蝉鸣,眼睛一闭,却又似乎无处不在。

这声音听了几十年,不曾变过味道。

儿时夏季,一天的封面必定与蝉有关。农家的孩子起床很早,早过上工的父母。大人们还要队长喊动工,我们不需要,从床上爬起来,揉揉眼睛,匆匆洗把脸,拎起靠在墙上一根细长的竹竿,背上一个空书包就出门了。

出门也要出村,去打蝉壳。

我们虽小但熟悉蝉的特性,雨后去屋前屋后的树林里去找它的幼虫。地上一个个小洞口哪是蝉的、哪是蚯蚓的?一看就知道:蚯蚓的洞口沿厚,像用筷子直接戳下去的一样。蝉的洞口沿很薄,手指轻轻一戳就露出一个大的洞,细竹枝伸进去,睡在里面的幼虫很快便被勾了出来。放在门前的篱笆上看它们蜕壳,它们好像害羞似的,总不给我们面子,等我们睡了一觉早上起来时,有的偷偷飞走了,也有的才出来一半,翅膀还没抖出来便死了。壳在被太阳照射前还软软的,爪子紧紧的扣在树干上,还是虫的模样,双眼瞪得圆圆的,似乎还闪着幽幽的光。一个晚上有多少幼虫蜕变成蝉、从黑呼呼的土底下飞向空中?你听听太阳出来后这个村庄那个村庄还有地头沟边小树林里传出的蝉鸣声就知道了。

蝉不值钱,蝉的壳能卖钱。

收蝉壳的是街上来乡下的卖货郎,穿着很干净,用土话叫“青丝丝的”,戴着黄黄的草幅。我们叫他“摇大鼓”的,手中“扑通扑通”的鼓声代替着他的吆喝,用不着动嗓子。听到这声音,孩子们就拎着竹篮将一天一天累积起来的蝉壳从各自的家里出来,拥向他。

向大人们讨不到零花钱,我们就自己挣。

可见打蝉的孩子不是一,两个人的,这个村那个村都有。打蝉壳没有窍门,得起早,这些孩子的眼睛比狗眼还尖(俗语),被他们扫描过后,那些躲在树干上,树枝上,篱笆上,甚至树叶背后的壳都“逃”不了了,跟在后面是难捕“漏网之鱼”的。从这个村到那个村若碰上和我们一样装备的孩子,就得回家了。

这个时候太阳爬的越来越高,蝉的声音也越来越密。打蝉的壳,捕蝉,洗冷水澡,我们在一天又一天的忙碌中,度过没有空调,没有电扇的夏季。

好像有三四十年没见到蝉壳了,记得儿时打蝉壳的经历,是因为一直在寻找蝉壳的路上。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