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71】父亲的朋友:“酒瘾”祥叔(一)
2022-12-08
作为一个如假包换的村姑,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农村,远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这几乎是我考上大学最初最深的原动力。
我一度也以为,除了父母,我并不留恋故土,因为我一直都没能爱上那些农活,那里只有我无法驾驭的辛劳,没有诗文中抒发的一丝一毫的诗意,........
在初中的那些长长的假期里,我宁愿在家里把《红楼梦》里的诗词在笔记本上抄一遍,也不愿意跟父母去地里干农活。是的,我是村里出名的被娇宠的“懒丫头”,除了爱读书,别无任何值得一提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离开家乡近二十年后,曾经的许多故人却越来越多地进入我的脑海,萦绕不去?
“酒瘾”祥叔
祥叔,是父亲从小玩到大,又一起变老的朋友,都是建国前一两年生人。
那一代人,除了没有赶上战争,别的苦几乎一样也没落下,饥荒、瘟疫;文化大革命没法读书,兄弟姐妹多贫穷......。
但,祥叔比别人更苦的是,媳妇从年轻时就有病,就是那种要不了命,又干不了活的,老家俗称的“痨病”(应该是一种呼吸系统的慢性病)。
祥叔,人特别能干,特别聪明,经常在农活上又许多奇思妙想,当然这些创新偶然也有“失手”的时候,但绝大多数都让人击节称赞。(具体的创意,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祥叔跟婶子生了两个姑娘,一个男孩。两个姑娘都是又高挑又漂亮,男孩跟我同岁,是我小学同学,人特别善良正直老实,也很能干。
即便婶子不但不能下地干活,家务事也没法干多少,还一年到头地用药“培着”,但从来没听祥叔有任何怨言,也从未听说俩人闹什么别扭吵什么架。
但即便如此,婶子仍然在大概四五十岁的时候,就离世了,就剩下祥叔一个人拉扯孩子们长大成家,又带孙子,自己还种着地,赚点养老零花钱。(农村的老人,没有退休金,孩子给的几个钱也不够用,几乎一直要干到完全失去劳动能力)
父亲提到祥叔的时候,只有两件事略有微词。
一个是说,祥叔的生活习惯实在是太“邋遢”,就那个喝茶的茶杯茶壶都像是很久没洗干净过了,但即便如此,俩人还是隔三差五地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但基本都不会在一起吃饭喝酒。
另一个就是,祥叔有“酒瘾”,这个好像跟遗传有一定的关系,他家的好像都还挺能喝酒也爱喝酒。
祥叔的“酒瘾”不是嗜酒如命,喝多了发酒疯那种,很少听说他出去跟人喝酒怎么怎么滴,而是那种真正的“酒瘾”。
听父亲说,俩人坐那聊天,没多大会,祥叔就得把酒瓶子拿出来,喝两口,当然也顺便显摆一下闺女送来的好酒。经常是,从大早上开始,酒就跟白开水一样,过会就得喝几口。
应该是,早些年婶子在,也忙,顾不上;到老了,一个人过,没人管,孤单,酒瘾就更厉害了。
后来听说,一度酒瘾严重影响身体健康,不得不住到县里的精神病院戒酒,回来好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便有慢慢故态复萌了。
这两年,父母那一辈的人也日渐凋零了,好像大约祥叔也已经不在了!
农村的老人们长寿的相对还是要少一些,尤其是老家那边既没有好山好水,又没有清闲自在的日子,而恰恰是出了一辈子的苦力,老了也并不多安逸。
我时常在想那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同样,也实在不忍苛责祥叔为何会有这么重的“酒瘾”,明知道饮酒过量有害健康,却仍然戒不掉。
许多人的一生负荷太重,而幸福愉悦的日子却往往屈指可数,只要没有影响危害的别人,有一点癖好也应当予以体谅和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