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殴师到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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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说，在本文中，我将尽量以客观冷静的笔调来表述，不掺杂或者尽可能少地融入个人情绪。深知个人的好恶及情感倾向，不可避免影响理性判断，以至歪曲或掩盖事实真相。同时，在我们这个时代，有过多情感宣泄，麻烦会自动找上门来。在某种情况下，如果说一句操他妈，不是没有可能被判为强奸未遂。既有主观意图，又具备这项功能，但没能实施成功，所以是未遂。这在逻辑推理上，严丝合缝，妥妥的。

另外一点说明。有朋友问我，你在教育上工作，周围那么多素材，为什么不写有关教育教师或者学生的事情？毕竟，社会对教育倾注了太多关注，任何一个人都能评价教育。如果能写好，说不定能一炮而红。我红着脸对朋友说，孙子，骂谁呢？不准说我是老师。

注意，我只是复原与他人之间的对话，有脏话出现，但仍然是客观表述。离开单位在外界，常耻于别人称呼我老师，这仍是在客观表述我的心理状态。

好了，言归正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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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蒙城群殴教师一事，不是单独的个例，那位老师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回顾一下，14年的陕西长武，15年的福建安溪，另有今年的陕西宝鸡，同样发生殴打教师事件，更不用讲去年湖南的弑师案了。

网络上评价铺天盖地，高声叫好者有之，悲愤流泪着有之，但更多的是无奈感叹。许多人在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有人说，学校及教师教育出了问题，有人说立法不健全，也有人说社会大环境影响，当然也有家庭教育不到位的观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以上观点都有对的地方。

当每一个环节都出现问题，当大家都有错误，那就意味着谁都没有错误。

事情总有结果。结果是什么？打人者未成年，无法追究，被打者拿些补偿，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3

一个社会事件，我无力从全局把握。试着从一个小角度切入，或许能解读一下是什么原因促使这样的事件发生。

不懂立法，也搞不清纷繁复杂的社会环境，那就从我所熟悉的教育角度来分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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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一个事例，所谓教育改革事例。至于是哪个地方的，在这里就隐去吧。真判我个未遂，脸面终归是过不去。

某个区教育局推行一项教育改革，局长说，这是“夜幕下的改革”，因为是针对初中学生晚自习学习，也就有了这个称呼。

改革的方式是这样的，晚自习期间，班主任给学生分学习小组，任课教师准备学案，并指导科代表。上课期间，由科代表按照学案组织学生交流学习。

合作交流，自主学习，完全符合新课改精神。从理论上，找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从形式上，也是一个堪称完美的设计。

有设计就要有实施。到了学校层面，接近二十个初中学校，只有在局长来时，才按照改革要求组织学生学习。没有领导来，还是按原来自己的方式上晚自习。大家都明白，这是瞎折腾，学生自主学习的能力没有达到，自控能力又弱。让一个体重五十斤的人挑二百斤的担子，怎么可能。

然而在总结汇报阶段，每个校长都在说这项改革的优点。局长高兴，说，继续吧，我们搞过一轮了，再来第二轮，将这项改革深入下去。于是，各个学校又紧锣密鼓开始新一轮的表演。

讽刺的是，据说，这项改革申报国家课题并立项了。

5

教育上的浮躁并不比其他行业轻。按理说，学校是一个安静而又有规律的世界，在很多人眼中，仿佛学校是独立于世俗社会的世外桃源，教师是不同于其他人的物种。

没有谁能独立于社会之外生存。教育不例外，教师不例外。

追求名利，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表面文章胜过内涵的社会现状，怎能不会影响到教育？都在看脸，那教育的脸是什么？是升学率，是一个个的奖杯与奖状，是一个又一个的活动及改革，当然，更重要是上级认可。

然而教育的本质是什么？培养人，教化人，传递文明，这个根本还有多少人在坚守？饭前便后要洗手；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遵循事物的客观规律，都属于常识范畴。学生需要读书、学习、需要获得进入社会前的基本认知与思维方式，这属于教育常识。自上而下，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丢了，还谈什么教育。

扔掉常识，而去追求表面文章。不研究学生基础知识与技能的落实，不扩大他们的眼界，不让他们认识文明的意义，不培养他们认识世界的思维方式。转身去追求形式的光鲜，寻求扩大知名度，要一个又一个的成果。谁还能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回归本质？

以自宫的方式自嗨，是变态扭曲生长。

在这样的环境中，加上社会影响，自然会有跌破尊严底线的事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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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逻辑上，有一种推理错误，叫做以偏概全。司马迁、郑和、冯保、都是阉割后作出一番事业的，但不能因此说，所有的阉人都是伟人。有些地方教育在扭曲的方式下，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至少是表面上的），但并不能说自我阉割、放弃常识，就都能成功。即使是成功，也是建立在牺牲学生的基础之上。

因为浮躁，因为太过追求名声，使得很多学校在对学生的培养上，也就是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的培养上，渐渐退缩。对一个学生的培养，没有十年二十年看不出结果，时间太漫长，不如搞个演出，举办场比赛来的轰轰烈烈，也更吸引人眼球。

教育追求浮躁，导致的结果是什么？是学生无法获得完整的认知，人格萎缩；是他们不再相信老师教给他的东西；是他们意识到自己只是学校的机器。

从这个层面来讲，殴师自然有其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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殴师与自宫，本来还无关联，但我相信它们之间有着深层的契合。

本来人心浮动，本来社会上就有很多戾气，本来很多人都在相信金钱与权势是成功的标准。在这种情况下，教育，再不坚守，再去搞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再去放弃一个知识分子的骨气与尊严迎合社会，再去为自己的履历添一笔光彩。那起到的只有推波助澜了。

立法需要改进，家庭教育需要跟上。作为教育本身，教育主管本身，还是放弃自宫，安安稳稳踏踏实实来做吧。教育改变不了什么，也不能指望教育阻止恶行的发生。但是，坚守本分，别人作恶自己不作恶，不让外界的浮躁通过教育来影响学生，不去推波助澜。多多少少，也算是保存了一份良知。

作为读书人的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