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是否可以回到最初模样
世间很多事情，想起来都会微微一笑。
阴差阳错，不一定非要以悲剧收场。意外重逢，说不定会有不寻常的收获。若不是最近航班延误增多，就不会想到改坐火车。如果不是因为暑假车票不好买，就不会试着去抢票，也就不会再次坐硬卧。
最终，选择了最初的交通工具。一切的结果，都与开始的原因无关。但一切的开始，却都与结果息息相关。回到最初的硬卧车厢，却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清白模样。最早与火车结缘，是为求学，远隔千里，一别经年。
第一次离开家乡，三天两夜火车颠簸，学生半价，只有硬座。乱糟糟的火车站，不讲理的安检员，成了远行前永远的不安。停停走走，晃晃悠悠，睡睡醒醒，半梦半醒，是一路蜿蜒的真实写照。瓜子香烟方便面，啤酒饮料矿泉水，陪伴多年的火车耳语。
车厢里的世间百态，座位间的嬉笑怒骂，移动的菜市场，不停歇的茶水间。越是在狭小空间，人之本性越是真实显现。第一次出远门，那时的我腼腆，不懂与人相处，不会和人沟通。路上带本书（前作），一个人静静读。困了，或者躺在椅背，或是趴在小桌，并不一定睡着，只是躲进黑的世界，暂时告别喧嚣。
第一次走那么长的路，真的累了、怕了。那些年的暑假，从不回家。过年回来，也是硬着头皮。硬座坐了七次，三天两夜缩短到二十四个小时。火车依然停停走走，而我依旧睡睡醒醒。后来，听说有人交了女友，就是火车上的同伴。我也只是呵呵一笑。好几次路上有姑娘让我帮忙，放完行李，我却还是不懂如何说笑。
终于跟硬座告别，升级卧铺，偶尔为之，多为回家。工作之后，渐渐忘记了家乡的模样。常年在外，慢慢生疏了乡音的表达。火车提速，夕发朝至，一觉醒来，已是原来的天地。少了路途颠簸的顾虑，每逢过年，一旦单位允许，便会试着请假回家。结婚前那几年，的确坐过几次硬卧。
当年黄牛泛滥，网上购票尚未形成气候，多找一些订票机构帮忙。每到年关，卧铺车票极其抢手，软卧不但价高，而且限量发售，不知票都去了哪里。有次过年，好不容易休次年假，却苦苦买不到票。托了熟人，花了高价，终于找到办法，两倍价格，一张中铺，欣喜若狂。
硬卧空间狭小，下铺还好，或坐或躺，悠闲自在。中间或者上面，简直就是牢笼，一旦上去，进退两难。坐着太矮，躺着压抑，上上下下，考验动作。第一次买到硬卧，毫无经验。行李不知如何安放，脱下的鞋子又怕不雅，躲在格子里不敢动弹，有了尿意强行忍着。晃晃荡荡一宿，提心吊胆半夜，还不如有个座位舒服。
如今已不再纠结，无论软硬，不管坐席，应付自如。
走过的路多了，真的不再欣赏沿途风景，交通工具熟了，便不再受制于外在力量。如坐飞机，自会带本纸质书，填补电子设备不可用的空白。如坐火车，有手机或pad陪伴，阅读文章或写字，网络断了没关系，写完保存在本地，有了信号再上传。当然可以听听歌，看部片。累了困了不必喝红牛，调整姿势打个盹，悠哉悠哉很开心。
如有一席之地卧躺，自是值得庆幸之事。网上抢票时会发现，无座车票一大堆，忽有忽无好奇怪，难道真的有人会站着，一路辛苦回家乡？过年时节好理解，春运自古是难题。咱们如今是卧铺，好好享受才应该。中铺上铺不要紧，过道里有折叠凳，坐在那里望窗外，一路风景一路情。来来往往人不少，偶尔一阵香风过，不知无意是有情？提前准备好美酒，睡前一杯刚刚好，饮完不必急上床，酒劲上来需时光，且把尿意消灭掉。无思无念微微醺，一觉睡到大天亮，管它车轮咣当当，适应环境睡得香。早起还能看睡相，各种姿势各种懒，太阳已经爬很高，却有姑娘未梳妆。车厢里的世间事，人间百态竟纷呈。
还好，这次是下铺，少了上上下下提心吊胆之忧，多了静心思考用心写字之妙。纸质书在包里，龙应台的另一本《孩子，你慢慢来》。pad在手中，有酒有小菜，只等睡前用。对面是姑娘，明日一定要早起，看看她不洗脸的样子会怎样。不是说，素面朝天最动人吗？可惜说的是人，不是文字。
最终，选择了回到生长的地方。一切的回来，都与离开的原因无关。但一切的离开，却都与回归相互影响。
不知，见到久别的家乡朋友，能不能找回最初的清白模样？
ps.2017年8月6日 19:00 完成于北京至兰州硬卧车厢，等有信号时再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