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你是我的太阳
老笨钟的滴答声又在那个地方响起,可能是因为时间久远,原本清脆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粗糙,‘吱吱嗑嗑’的声音,就像把人带回了曾经的时光,泛黄的记忆,模糊不清的场景,还有那些喊着说着的面容,和久远的想不起原句的话。
那个时候的夏季,是一个只有老旧风扇转动声陪伴的假期,‘嗡嗡’的轰鸣声,还有周围环绕了一圈的彩色的小灯。几个孩子还穿着小褂子,露出圆润的肩头,小脚丫子挨在一起晃来晃去,小脑袋对着风扇,任由着风吹着细长的辫子随处飘动。
客厅还是涂着灰绿粉漆、铺着水泥石板的装饰,体型庞大的播音器里传出早已记不起名字的歌。老爷子还是一往的喜欢坐在皮质的躺椅上,对着窗户外的太阳,抽着不知谁送的水烟,一根长长的烟管下面还要掉着一根红绳和布袋,他说那是时尚,我们总笑话他的动作像是电视里的地痞。
那时,河岸还是没有美化过的草堆,起起伏伏的狗尾草铺满了整个河周围的土地,几条泥淋的小路上停放着几辆黑色的自行车,后座绑着一、两杆鱼竿,前面还挂着一个自己设计的小喇叭。老爷子也喜欢带我去河堤,将他最爱的红皮摩托藏在高高的芦苇堆里,一手拿着鱼篓和一大一小的鱼竿,另一手就牵着我在草丛堆里晃晃悠悠的走。他总是停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坐下垂钓,我问他为什么总是选在这个地方,他笑得说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基地。
老爷子也是顽固的人,倔起来时谁也奈何不了他,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半听着。他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连走路和上楼梯时我们也只能小跑才能追上他的脚步。老爷子没怎么读过书,在那个年代,作为老大的他早早的就出去打工来补贴还有一众姐弟的家庭。所以,他总是时时刻刻不忘说着几乎每个还在上学孩子常听的话--多读书,你才能有出息。可老爷子也有惹人爱的地方,他就像那些长不大的孩子,喜欢去逗弄几个孙女,结果却被几个孙女训,可他也不恼,反而笑出那一口黑漆漆的牙齿。有时和自己的老伴斗嘴,结果又挨一顿训,他也只能生着闷气,然后又去找自己的老伴。
时间就这样一晃一晃的过了,有些还没来的急记住的事情和景象也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淡忘。就如同那处童年才有的草堆和蜻蜓如今也变成一条条的绿化带,而那抹身影我又有多久没有仔细观察过了呢?
老茶壶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颜色在茶水的侵泡下变得深沉。屋子已经不再同以往一样,而是铺上了大理石砖,墙壁也已经贴上了花纹墙纸,而那幢老楼却没变,那条长长的楼道还是以前的样子,光滑的地面上总有一层抹不掉的灰尘。可是,老爷子已经没有了健步如飞的动作,有时,在后面行走的我看见他有些摇晃的身体,和每走上几层阶梯就要停下喘气的片刻,那些映在脑海里从未变过的印象开始动摇了。他开始偷着懒,不再每天起床就会习惯的打扫着自己的房间,也不再扛起那个对他而言已然超重的鱼包。他开始盘着那条被自己遗弃已久的珠子,也变成偶尔才去河堤与以前的鱼友垂钓。他舍不得那辆不被允许骑行的红皮摩托,而我每次看见那辆停在那里的摩托,就像看着背部不断弯曲的老爷子。有时,我会去揩拭着上面的灰尘,开始怀念以前坐在后座靠在老爷子背上的时光,暖暖的沐阳,窸窣的蝉鸣,那些还是绿油油的草丛和窄窄的土路,还有那个带着烟草味的白汗衫,和宽厚的背。什么时候开始遗忘了那么多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关注那张已经长满了皱纹的脸,越来越快的生活,忽略了那些最珍贵的事物,而时间总是在最后的时候给你我一个耳光,让我们恍然大悟。
火车开始开往那个方向,缓缓驶过的田野上还能看见几辆追逐的单车,听不见他们在吆喝什么,可是总能幻想他们的笑脸。阳光开始撒下最后的余晖,看着远处的太阳,记忆起以往的岁月,那个靠坐在老爷子背上归家的场景,也许那即将落下的太阳从不属于你我,它属于它所眷念的高山,而那最温暖的背的主人才是只属于我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