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告别是人生中的常态。
我与她自出生就在一起,到如今二十多个年头,终于还是到了告别的一天。
事实上在之前我对她一直都是存在矛盾的心理的,有时候我觉得她确实如老人所说的给我带来福气和运气,可有时候我又嫌她恶心,难看至极。
以前也有纠结过要不要和她分开,但终究是缺少勇气和支持。
然而这次是妈妈同意的,我也没再告诉其他家人,就稀里糊涂的,一鼓作气,和她告了别。
她是一颗痣,长在了嘴角,从我出生至今,随着我的成长而成长,我从未亏待她,毕竟无论吃什么她都先尝一口,这二十多年来我待她不薄,虽然总有嫌弃的想法,但还是和平相处了二十年。
如果她能永远也长不大多好,那我或许永远也不会嫌弃她。可现实是不仅我要长大,她也要。
一个人先去了医院问情况,医生说可以切,当然我们总是无条件相信医生的,尽管她只是粗略的瞟了我一眼,于是我就做了术前检查,再约好第二天做手术,我没有问任何问题,没有问是否会留疤,也没问是否会割到嘴唇,可能是因为我还是不喜欢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呆呆的,事先准备的问题全都忘记了。
第二天做手术,但我还是熬夜了,因为手术在下午,我觉得我还能睡一上午,然而事实是九点的时候我被妈妈的电话吵醒了。
下午等公交去医院,所以我不喜欢一个人呆着,太呆了。我在36℃的天气,在日头最烈的下午一点出了门,在露天公交站等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我没有去变通,没有打车,也没有换乘,非要等到那班直达车,可最后我也没等到,等我坐上需要换乘的公交车时已经快两点了,而在我坐上那趟车时,我等的那班车也终于有了踪迹,可惜我错过了。
当然,在重庆36℃的天气里等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会中暑,加上之前的熬夜。
手术过程我很紧张,我害怕,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身体上划拉刀子,打麻药的时候很疼,做手术的姐姐很温柔,我能感受到她的手术刀在我嘴角划拉的轨迹,听到剪刀咔擦一下,伴随我二十年的好姐妹就离开了我,然后是缝针,缝针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愧疚,我把她抛弃了,再加上针穿过皮肤和线被拉出来的感觉,我鼻子一酸,差点眼泪流下来。但终究还是没有。
手术结束后医生让我看了看我的好姐妹,虽然这么描述有点恶心,可我觉得是事实,她圆圆的,很安静的在托盘里,我们就此永别了。
然而,我刚走出手术室,头就晕了,是中暑的迹象,医生给我喝了一只葡萄糖,甜得我直接吐出来,而后昏昏沉沉的在医院的椅子上休息了半个钟头,我在想,是不是以后都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于是就这样,我们永别了,我把她永远留在了医院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