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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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突然下起大雨，想要扑灭那一直炙热的10号球衣。在这个夏夜的篮球场上，我发着高烧、扶着受伤的膝盖，奋力跳跃。

    没有下雨的那年夏天，葛邱刚满17岁。

    这是高中的最后一年，在记忆里，这个充斥着蝉鸣的夏天仿佛永远不会下雨。教室里屋顶上风扇粗重的喘息声，掩盖了淅淅沥沥做题的声音，经常被葛邱从远处传来的拖鞋声音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少年，我今天看到他时，他没穿那双自制粗线穿引的拖鞋，我们都知道有节奏的拖鞋声音，简直成了他的标志。此刻他正踩着满是破洞的球鞋，身着略显肥大的球衣和厚重的毛裤，参加一年一度的校园足球联赛。由于从来没有接触过足球，他被安排当一名左后卫，偶尔兼职守门员。

      “加油，争取赢下这场比赛！”我在场下远远的看着他奋力摆动着被毛裤束缚的大腿，为他加油打气。

    “下场了？”我不解的问，他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连同橡胶跑道散发的焦糊味，一起把我烘烤的喘不过气。

      “我们队长刚刚归队，我们队多了一个人，所以换我下来。你知道的，按照队规，我们队员每个人都得上场，如此才能共同取得进步。”他喘着粗气。

      “你们这赛季成绩如何？”

      “截止目前，还未品尝胜利的果实，不过有一场没有失败， 11次终场落后，总成绩稳居倒数第一。”他不屑的说，抛洒着汗水，望着球场上继续飞奔的对手和队友，突然变得有些骄傲,“不过，我在场的时候，对方可从来没有进过球，我们球队叫我金牌左后后，这充分尊重了事实。”

      “哦？那你们为什么有11负？”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运气问题。但至少我们还有一场平局，零比零。我们这球队12场比赛只进过一个球，还是我进的。”我睁大了眼睛，暗暗敬佩，“是不是这毛裤限制了你的发挥，否则将进更多的球？”

      “并不是，我交的服装费只够买这个有号码的上衣，你看这10号，有点常识的都明白，这是场上核心，足球史上诞生了诸多伟大的传奇球星，我跟他们一样全能，不应该只是继续这永远在防守的人生。我只有两条裤子，那一条得留着上课的时候穿。另外，你看对面球队的右后卫，这哥们号称黄金右脚，他的脚硬的像钢铁一般，一脚大力抽射纵观全场，你去打听下多少人和他对脚的时候，轰然倒地，被担架抬出场外，这毛裤实则是我的防弹衣。”这解释显得极其合理。

      “只不过，我那一球进的是自家的球门。我记得在第三场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天空滴落一滴鸟粪在我的脸上，我望着天空出神，然后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的脑袋，我瞬间躺在了地上，头皮和草皮拥抱在一起。一声哨响，抬头一望，比分0:1，对手纷纷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忍住没笑，只觉得我好像也能参加这比赛。

      “但这是本赛季我们球队唯一的进球，你不必管进了哪边的球门，我就是那个特殊的唯一，对吧！”

      我竭力掩盖对他的认可，我这朋友总让人捉摸不透。自6岁起，我俩就莫名相熟起来，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和我们一起开启同步人生的人愈发稀少。

      “快走吧，趁现在零比零，今天我不会再上场了，一会对方就会进球。我们不必在乎这结果。”他站起，踢开一颗石子，毛裤膝盖处磨出的破洞露出浅褐色伤疤，就像一只眼睛窥探这炙热的球场，不愿挪开视线，“这最后一场比赛，我不想再看见悲剧。”说完，咧开嘴忍不住大笑起来，戴上绽放裂纹的破旧眼镜，准备和我一起离开这球场。

      "你在球场上能看得清吗？”我突然想起他这近视度数好像也不低。

    “很多时候，我并不想看的太清，当我想要清晰的时候，再摁下开关，便是我掌控的世界。另外上课我也不戴眼镜，根据老师手臂挥舞的方向，就能感知到他要写什么内容，踢球也一样，场上球员的位置都在我的脑子里。”

      我被这道理征服，他说的是没错，他们踢的不是足球，而是在看似热闹的角落里，用炙热的心证明自己存在过。零比零的比赛就要结束，而有趣的事情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