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妖·第六章：败露
服用了第四颗回还丹的季松已经能进行简单的吐纳，他端坐在榻上静心凝神地将周身的气息运行了几周以后便睁开双眼轻吐了一口气。
“师傅，您感觉怎样？”一旁的明尘将师傅从榻上扶了下来。
“为师体内的妖毒只有些许残留，已无大碍。”季松走到桌前喝了一口茶又问道：“我病了的这段时间门派内外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啊，没什么大事，和往常一样。”明尘不动声色地回答着。
“那就好，这段日子又要照顾为师，又要看着门派，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师傅和门派没事，弟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明尘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傅，您说这世上还有慧根天成的纯血除妖师么？”
“纯血的除妖师都是应时而生，此人若是出现那就昭示着妖界和除妖门派又会有大战。”季松眼说着眼神飘远，仿佛正回忆着什么？
“那是不是每次有妖王出世，纯血的除妖师也会出现啊？”
“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吧。”正在喝茶的季松说到这忽然诧异地望了明尘一眼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弟子最近翻看门派以前的记录，好像数百年都没有出现过纯血的除妖师了。”明尘随意找了一个理由。
“上一任妖王出现以后有纯血的除妖师降生，等他重伤妖王大挫了妖族的势力以后，除妖门派和妖族两方之间的冲突算是暂时平稳了，妖王陨落以后除妖门派就等着新一任的妖王和新的纯血除妖师出现，可是等了近百年了都不见动静。”
季松说到这拉回了思绪，他拍了拍明尘的肩膀说：“说这个干什么，为师乏了，你去吧。”
明尘说了一句是以后就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这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出了苍岩门。他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搅得他心乱不已，不如就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走出没多远，明尘就看到前方妖气冲天，呼号声和喊叫声一阵又一阵地传来。明尘心下一沉，立刻召出薄刃长剑往前面赶过去。
前方的村落里，几名妖怪正凶恶地扑向周围的村民，明尘立刻纵身一跃落到一个准备一口咬掉村民脖子的妖怪面前，他将手中的长剑一挥，在那妖怪的脸上砍下一块肉来。
妖怪吃痛地大喊，喊声引来了所有妖怪的目光。那些妖怪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村民，全部转身向明尘走来。
明尘隐约感觉不对，以前遇到的妖怪虽然也会出现伤人的行为，但是见到除妖师多少都会有些忌惮，而眼前这些妖怪的眸子里却只有兴奋。
容不得明尘多想，群妖早已扑将上来，他拿着一把剑左支右挡地应对着，不久就落了下风。
明尘这厢与妖怪纠缠着，灵雀却在丹霞山庄里焦急地等消息。她这回没有等到人来回话，却把正主给等来了。
“哈哈哈——妖王，你派来的人未免也太不中用了，还没发现什么就被我的手下当场逮住了，以后可得让他们多惊醒些。”皇帝的语气狂傲，边说着边拎着一个妖怪扔到了灵雀跟前。
惊愕的表情在灵雀脸上稍纵即逝，她按下心中的不安，抬眸说道：“陛下此次前来，怕不是兴师问罪这么简单吧？”
“朕想和妖王你合作的事情一早就与你商量过，只是你一直不曾有所回应。朕怕妖王你初登大位事务繁多，一时间忘了这件事了，所以过来提醒你一下。”皇帝说着，语气里不乏玩味。
“关于那件事情本王早已说过，我是不会与你合作的，目前本王正在换羽期，身子不适，就不多留陛下了。”灵雀说着转身就要走，于是吩咐道：“汐儿，恭送陛下回宫。”
汐儿这边刚要应下，就听见皇帝冷笑了起来：“哈哈哈——妖王灵雀，这样的话你骗骗手下那些无知的族人就好，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装了。”
“陛下何处此言。”灵雀心头鼓声大作，对此人真实身份的疑惑又添了一层。生怕从他口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灵雀一挥衣袖设了一道结界，将他们三人与外面守卫的妖众隔了开来。
皇帝看到她这个动作，眼底的嘲讽更重了，他嗤笑道：“身为妖王不想着让本族兴旺繁盛，反而因为一己私愿而挡了族人的上升之路，你这妖王当得可真是称职啊。”
“有话就直说，不要阴腔怪调的。”灵雀皱紧了眉头望着眼前好整以暇的人。
“你既然已接受天命成为妖王，就不再与平常妖怪一样还需顾忌真身的习性，换句话来说，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换羽期，你迟迟不肯打开混沌谷只是因为你不愿妖族势力强盛而已。”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到底是什么人？”灵雀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慌乱，她上前一步瞪着皇帝逼问着。
“我是何人你不需要知道。”皇帝身形一闪躲开了灵雀接着说：“你只需知道，有我在，你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然后他衣袖一挥消失在了灵雀的眼前，只留下一句话说：“你还是好好考虑和我合作的事吧。”
灵雀还没在皇帝说的话里回过神来，就听见手下的人匆匆来报说狼妖挚蛮带领众人抓了些生辰八字极好的人来给她进补，希望她能顺利过完这个换羽期。
看着众妖脸上的兴奋和邀功的神态，灵雀心中隐约觉得自己以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强压着心头的不适，笑着夸奖了众妖，众妖笑得爽朗，感觉无上荣光地退了出去。
望着眼前瑟缩求饶的众人，灵雀身心疲惫，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抬手挥袖将那些人都送出了丹霞山。
汐儿一把扶住身形摇晃的灵雀，无不担心地说道：“吾王千万保重身体。”
“汐儿，你说我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我以前以为自己能让几百年一轮回的两届大战在我手中消弭的，如今看来……”灵雀没有说下去，她捏着眉心浑身战栗。
“都是那假皇帝在搅局，吾王放心，这次我亲自行动，定然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不是的，汐儿，你刚才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么……”灵雀望着汐儿，只见对方眼中一片茫然，灵雀顿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只得吩咐汐儿退下，独自走进了房间。
等少泉带着门派中的弟子赶来的时候，明尘已经被众妖打得遍体鳞伤。少泉在众人的协助下抢出了奄奄一息的明尘，转头就往苍岩山赶。
明尘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师傅在旁边坐着，他唤了一声师傅准备起身。
季松看到这不成器的徒弟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他吼道：“好好躺着别乱动。”
明尘只得乖乖躺好，季松走到床边看着他说：“你的金丝雀呢？”
“上次已经回禀过师傅了，它正在换羽……”
“还撒谎！”季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无不愤怒地说：“如果不是你受重伤被为师发现，如果不是为师硬逼着少泉说出真相，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师傅，我……”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傅啊？为师可不记得有教过你撒谎！”
“徒儿只是担心师傅的身子，还请师傅恕罪！”明尘说着就要起身。
“你给我躺那！”季松一把按住明尘，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家徒儿，许久才叹了一口说：“尘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该告诉为师一声才是。”
明尘鼻尖一酸，他错开与师傅对视的眼神，没有答话。
“其实你今早问为师关于纯血除妖师的事我就有所怀疑，只是为师不曾想到这一任的妖王竟然是……”季松没有说下去，他轻叹了一口气又说：“也怪为师眼拙，一代妖王在我眼皮底下待了十年我都没有发现。”
“师傅无须自责，您也不曾见过妖王，况且这么多年不曾有妖王出世，这件事谁也料想不到的。”
“并不是这样的，师傅一早就知道妖王在这几十年就会出现。”季松低垂了眼眸。
“师傅您……”明尘疑惑不解。
“为师跟你说过，慧根天成的除妖师是和妖王一起出现的，当初为师在寺庙里看到你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妖王的现世。”
“您的意思是……”
“对，尘儿，你就是纯血的除妖师，所以为师才会一定要把你收入门下。你刚进来的那几年为师也注意过妖族的动静，可是日久天长也不见有妖王出世的消息，所以为师就觉得凡人哪能尽知天意呢？也许上天并没有一定要纯血的除妖师和妖王一起出现，于是就怠慢了，没有想到那妖王几乎是和你一同进入苍岩山的。”
季松语气淡然，明尘心里却炸开了锅，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师傅，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季松看到他这个样子满心的沉重，他只能说：“本来你重伤在身，不该跟你提这件事，可是妖王已经出世，两届大战不可避免，你得尽快消化这个消息，等你身体好些了就随师父去九重台吧，你该练天外天了。”
季松走后，明尘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宫灯发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