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油

“操你祖宗,独孤孤独。”
我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的骂着独孤孤独,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骂了个底朝天,但这也解不了我心头之恨。其实,原因很简单。
今天早上我起了个大早,到王老太的香油店去打油,本想着早点去就不用排队了。起了个大早打了一瓶小磨香油。可在回来的路上,路过独孤孤独的院门,他家那条膘肥体壮的牧羊犬突然窜出来对着我狂吠。当时我哪有心里准备啊,以为这畜生要扑上来咬我,一个激灵,提香油瓶的绳子滑脱了手,满满一瓶的还冒着热气的香油连瓶掉到地上,瓶子碎了一地,香油洒了一地。我气急败坏的朝独孤孤独的狗骂个不休,捡起地上的玻璃片朝狗扔过去。这时,独孤孤独的院门开了,他走出来,看了看地上的香油,又看看我一脸怒气,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那条该死的狗也像得了主人的撑腰,又有了精神,一边摇头摆尾,一边用身体亲昵的蹭着独孤孤独的腿。他妈的,这畜生真知道狗仗人势。
“独孤孤独,你说咋办,我的香油被你的狗弄成这样,”我指着地上说。
“我的狗碰了你的香油还是碰了你?”
“是它突然跳出来对着我叫。”
“这么说是你自己不小心了,怎么能赖到狗头上?”
“是它吓着我了,香油才脱了手”
“你这是碰瓷,我的狗可不背这黑锅。是吧?富贵?”独孤孤独看着他的狗说道,而那畜生此时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看着独孤孤独那一张丑恶至极的嘴脸,还有他脚下那畜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简直要把我气炸了。妈的,狗日的独孤孤独,仗着自己在独孤县城里有几分势力,就可以这样仗势欺人,今天老子这口气无论如何难以咽下。你给我等着,这个仇老子记下了,总有一天老子让你加倍奉还。
我气呼呼的往家走,心里觉得难受极了,不知道回到家里该怎么和老婆交代。路过赵寡妇的米店,一盆黄色的液体从门洞里飞了出来。这小浪蹄子,又当街泼尿,一点也不害臊。赵寡妇四十岁出头,人长得有几分姿色,再加上一对大奶子和两瓣浑圆的屁股蛋儿,每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瞅几眼。赵寡妇的男人赵四头两年前参加一场酒宴,活活给喝死了。膝下无儿无女,在此以后,赵寡妇一个人打理着老赵留下来的米店,独自过活。按说,一个女人做生意不顶什么事。所以,街坊邻里都等着看赵寡妇关门闭店变卖家产。让人意外的事,自从这赵寡妇接管了米店之后,不但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日子也越过越滋润了,家里一下添了两头猪,家具也没少安置。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里面的内情。原来独孤孤独在幕后帮着这小蹄子呢。再后来,街上就传开了有关他俩的风流韵事。我心里骂道,独孤孤独,你他娘的就是当代的西门庆。我这样骂着,心里觉得愤愤不平,突然心生一计。既然这是一对奸夫淫妇,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不怕他们不服软。奶奶的。
独孤孤独的院子和赵寡妇家中间隔着两条窄巷子,相距不到一百步。我拐进巷子,来到赵寡妇后院的围墙外面。那里有一条小土路,平时很少人走,一到下雨天整个路面就会变得泥泞不堪。过路的人就把赵寡妇围墙上的砖扒下来铺到积着水的路上,时间一久,赵寡妇的院墙上面竟被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而地上则形成了一条类似梅花桩的单人小道。我走到墙根下,在缺口处很明显能够看到墙上新鲜的脚印子。这肯定就是独孤孤独那孙子翻墙时留下来的。我决定晚上来蹲点。
夜里八点刚过,我找个借口出了门。在赵寡妇家后院院墙约莫二十步的距离有一颗歪脖子桑树,有一人粗细,树下还立着一块废弃了的石磙。那天,我披了件厚实的军大衣,胳膊下面夹着一张小马扎,来到了桑树下,猫在石磙后面。我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周遭静悄悄的,夜很深了。我坐着马扎裹在军大衣里只在外面露出一颗脑袋。时间一分一 秒过去,还是没什么动静。很快烟瘾上来了,我感觉越来越难熬,但又害怕此时抽烟被独孤孤独发现。强忍了一阵之后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就缩到大衣下面点上了一根,我将大衣在头上罩严实,在里面过起了烟瘾。一根烟没抽完,这时,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立刻熄了烟,缓缓探出脑袋。在赵寡妇墙根下面立着一个黑影,看那身形定是独孤孤独无疑。这孙子还是来了。我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生怕弄出一点动静。独孤孤独四下望了望,然后双手扒着墙头,脚下一用力,一个挺身翻过了赵寡妇的院墙。这孙子身手倒还挺利索。我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眼下是坐实了独孤孤独偷人,但是如何让他下不来台呢?这件事即使传出去,也不过只会成为街坊茶余饭后的谈资,独孤孤独连一根汗毛也不会少,况且,这赵寡妇搞破鞋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我又一想,虽然赵寡妇没了男人,但独孤孤独有老婆啊。
我站起身,穿过狭长的巷子来到街上,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我径直朝独孤孤独的宅子走去。独孤孤独朱红色的院门紧闭,一对虎头门环双目圆睁。门前的路面还残留着早上我那瓶香油的污迹。妈了个巴子的。我用力拍打起独孤孤独的大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谁啊?”“嫂子,孤独哥呢?”“啥事啊?你孤独哥出去打牌了,有啥事吗?”“嫂子净瞎说,那边牌桌都支起来了,三缺一,就等孤独哥了?我说嫂子,孤独哥给你看的也太紧了,男人嘛,哪能没点喜好呢?嫂子,话我带到了,那边还等着呢,我就先走了。”说完,我转身走了。这独孤孤独真他娘的卑鄙,骗老婆说去打牌,实际上去了寡妇家,奶奶的鳖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好我反应快。不知道独孤的这娘们能不能怀疑上独孤孤独这孙子。不过也八九不离十,关于独孤孤独和赵寡妇搞破鞋的事一条街都传遍了,这娘们肯定也不会完全蒙在鼓里。就等好戏上演了。
我往前走,来到寡妇门口,隔着大门听里面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我绕到院子后面,越过墙头能看到赵寡妇房间里亮着灯。我来到巷子里,在拐角处守着,在这里能看到寡妇家的大门。过了一会儿,对面街上走过来一个人影。我猜的果然没错,独孤家那娘们还是来了。夜色里,她朝赵寡妇家走来,脚步很轻。她在门前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她走上前去,像刚刚我做的那样,把耳朵贴到寡妇门上听里面的动静。我开始有点可怜这娘们了。她贴在门上好一会儿在离开,看着她悻悻离去的身影,一股怒气在我胸中陡然升起。你个千刀万剐不要脸的独孤孤独,让阎王爷把你的鸡巴过油炸个里焦外嫩吧,让你个鳖孙永远翘不起来才好。
隔天,我又提着油瓶去王老太的香油店打香油,一大早,路上起了很大的雾。拐到正街,前面不远迎面走来一个身影,是孤独家那娘们。她肩上背着一个大布袋,看样子是要回娘家常住。“早啊,嫂子,这么早上哪儿啊?”她没有搭理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近了,可以看到她头发凌乱,脸上哭过的痕迹很明显。走到独孤孤独家门口时独孤孤独这孙子刚好从屋里出来,他站在门口伸着脖子朝他老婆离去的方向张望,一脸落寞。街道上,昨天洒了一地的香油留下来的污迹模糊的几乎看不清了。我从独孤孤独身边走过,回头向后看去,除了雾,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