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暗里（2）

张先富完全没注意到领导们的表情，继续高谈阔论：“现在讲究以人为本了，计*生政策略有宽松，有的可以生二胎了，加之对罚款也有了限制，哈，这可少了我们的财路。弟兄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啦！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第三阶段呢。”

说到这里，张先富端起酒杯，在各位领导面前一晃：“各位领导，敬大家一杯，哈，这种日子恐怕以后只有缅怀的份儿了哟。”没等领导们表态，他就唧咕一声喝了下去，说：“以后怎么办？我倒有个......建议”张先富的话没说完，镇长王 晓急忙打断他道：“算了算了，喝得二麻二麻的，谈什么建议，饭桌子上不谈工作。” 王 晓之所以打断张先富的话，是怕他说些什么东西出来以后不好办。按规矩，一些事情是先党内后党外，先领导后群众的。即便都是领导，也要分个大小。有些事只要镇长书记知道，有些事的细节只有镇长或者只有书记知道，哪能在这样的场合谈这事。

张先富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嘟嘟哝哝地说：“不要我说就算了，以后问我，我就忘记啦。” 然而几个副职却懂这意思，副镇长周 俊立刻拍着张先富的肩膀说：“张站长，哟，当真了是哦？王镇的脾气你不晓得呀？桌子上不谈工作，喝酒就喝酒，喝就喝高兴。来，敬你一杯。这杯喝了，我们全部再共同干一杯，喝了我们就打牌，酒不整了。”
说起打牌，我们也有几个阶段。先是娱乐阶段：大家打牌是不赌钱的，只为消磨时光，凑在一起乐一乐。或者蹲板凳，或者在脸上贴纸条，仅此而也。那个时候沾赌的基本上是社会上的混混。然后是小赌阶段：改革开*放以后，沿海地区开始有了“老板”，老板们有了点钱，便开始赌起来。就像服装与时尚一样，赌也向内地扩散开来。这扩散不仅仅在地域上，在人群上也开始扩散，由老板向官员扩散，由官员向机关事业人员扩散，由城市向乡镇扩散，似乎有点全民皆赌的味道。
九十年代有句顺口溜：九亿人民八亿赌，还有一亿在跳舞。最后发展到了大赌阶段：有身份的官员和有实力的老板在本土赌得乏了味，便赌到了澳门赌到了米国。官员赌公款赌贿赂款，老板赌现金赌厂房赌身家。老板与官员勾结在一起，组成了恶性循环的链条，老板要找钱，便贿赂官员；官员要找钱，便接受贿赂或侵吞公款。有些老板以赌的方式贿赂官员，就是在牌桌上输；有些官员想得到钱，就是在牌桌子上赢。好像这样就合法一样。在牌桌上还奉承两句：哈，手气真好！其实贿赂的人和受贿的人都心照不宣。哪里是手气好，分明是把钱往你身上砸。赌又和贪连在一起，赌了贪，贪了赌。这样的赌风发展下去，怎么得了！于是便开始禁赌。一时间，全国的公安系统开始行动，逢赌必抓。只要有人揭发，便抓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