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少女不要租房
每次谈起毕业初在外地的租房经历,陶乐乐都会提起弗朗西斯笔下的那个小公主。
陶乐乐的房子活了。
确切地说是房里的家居活了。
陶乐乐看着卫生间门缝里飘出的水蒸气不知所措,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像渡河时走丢了的羚羊犊子。
该死的热水器存心和她作对。
这个热水器喷出的水始终半温不凉,但只要多拧了一点点刻度过了某个把不准的阈值,立马就会用滚烫的热水浇她。
洗头时不小心被烫到的陶乐乐慌了神,松开了花洒。获得自由的后者借着出水的反作用力肆意狂舞起来。陶乐乐尖叫着逃出了这个面积不到三坪的炼狱。
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玩意关了。
门那边的热水器颇为得意:“来啊,冲进来按开关啊,看看你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受不受得住。”
陶乐乐气得跺脚:“总有一天把你拆了!”
那头的始作俑者哈哈大笑:“拆了看你用什么,有本事用你那点破工资买个新的。”
陶乐乐只好寄希望于房东,但愿那个秃顶肥佬能解决自己的破电器。
但电话接通她就放弃了,因为这个不会普通话的本地土著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只好求助当时租房的中介。
那边听完她的讲述,哭笑不得:“姑娘,你把电闸先关了,再进去关水龙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房里的一切都在和她作对。
自从搬到这里,陶乐乐的睡眠质量一落千丈。
这台老木板床像个骨质疏松的老头,一碰就吱呀作响,还“哎呦哎呦”叹个没完。
陶乐乐躺在床上是一动都不敢动,现在连苏菲加长夜用款都不能让她睡得舒心。
夜深人静时感觉呼吸都能带着床板震动。
而它好像浑然不自知。
它跟陶乐乐说:“肯定是你太胖了,之前住这的小情侣在床上颠鸾倒凤都没嫌我吵。”
陶乐乐踹了它一脚,抱着被子打地铺去了。
老木床又哎哟了几声,险些就散了架。
小电扇和老空调整天吵架,谁也不服谁。
小电扇觉得这老家伙吹的都是热风,根本不会制冷。还一身黄斑,真是又丑又没用。只有那条标注“高能耗”的红条始终鲜亮刺眼。
老空调贼不服气这几十块的小电器也敢跟自己叫板,但自己一肚子灰,说两句咳嗽三句,每每被小电扇迅捷的语速怼得插不上话,只好等对方讲完,恶狠狠地丢出一句:“到冬天看你还狂不狂。”
柜子里正休假的厚棉被兀自偷笑,它知道真到了冬天,这两家伙都得下岗。陶乐乐只会选择多加条被子。
陶乐乐最讨厌的还是抽水马桶。其它几位好歹假模假样地进行着本职工作,马桶君就是时不时地直接罢工了。
陶乐乐每次冲完水,不得不掀开马桶盖查看究竟,马桶栓已经和厕纸一样成为了如厕的刚需。
马桶君对陶乐乐的抗议表现得极不配合,它说:“你以为我喜欢吃屎吗?要不你自己吃一口试试?”
陶乐乐只得抄起武器直捣黄龙,行动上像扫雷士兵一样谨慎,态度上像投海旅鼠一样决绝。
这座城市的排外没有给陶乐乐留下一点喘息的空间。每天在公司受完气拖着一身疲惫回来,这个充满恶意的小房间好像也不欢迎她。她觉得自己就像弗朗西斯笔下那个住在阁楼里的小公主。
陶乐乐每天进房都会抱着腿在门后坐很久,这扇厚实的防盗门是她唯一的安慰。
防盗门大哥见惯了往来的租客,它抚着陶乐乐的背安慰:“小姑娘,坚持一下,这些都会过去。”
陶乐乐双手掩住了面:“要是你们真能和我说说话,多好。”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留下陶乐乐的喃喃:
“至少那些不快都有了归宿。”
“我一定会努力和大家变成好朋友的。”
这个双鱼座的女孩终于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