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母亲的坟

大概二岁多至三岁的时候我母亲就过世了，是因为心脏病突然去世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小时候的我对死亡是完全没有概念的，那时候母亲就躺在地上，当时还以为她睡着了，手里拿着一截甘蔗，咬了一块，喂在母亲嘴里，边用手使劲往嘴里送，边叫母亲起来吃，旁人听着我奶声奶气的声音，偷偷抹眼泪，可能是对我这么小失去了母亲而感到悲哀，抑或是觉得这么小就没有了母亲的陪伴甚是可怜吧。（这些都是听我外婆后来告诉我的）我唯一有记忆的片段便是母亲出葬那天，我们那时候的农村都是土葬。有很多很多人去送母亲最后一程，每个人头上都带着白布，走几步，跪一下，走几步跪一下，我看着这么多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最后他们走了一段距离了，我小姑抱着我朝着那一行人跑去，小姑跑得很快，生怕会追不上似的，眼泪啪啪的掉落在我脸上。这是我对母亲仅存的一点记忆。

后来，我慢慢长大，知道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每年清明，除夕前都要去母亲坟头祭拜，对母亲的坟有记忆大概是十来岁的样子，母亲的坟小小的，周围都是树木，草丛和菜田，每次去母亲坟头都要穿过厚厚的草丛，深一步浅一步的慢慢走过去，平常我是不常来的，所以每来一次母亲坟头映入眼帘的都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景象，坟尾葬着我的堂哥，奶奶生前说，是母亲思念孩子，所以把堂哥带走了（奶奶生前有点迷信），需把堂哥和母亲葬到一块好作伴，母亲的坟前有一块碑，碑已经断裂了，父亲用一根木棍支撑着，说来也奇怪，看试摇摇欲坠的石碑，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淋仍然坚固的屹立在坟头，我问过父亲为什么不能给母亲换一块石碑，父亲回答说碑只能立一块，不能随便换碑，具体什么原因我没在追问。父亲每年都会提醒我要记着祭拜母亲，站在母亲的坟前，心里感伤的情绪便会马上溢出来，想不明白人被掩埋在这厚厚的泥土里是多么孤独，感慨自己从未感受过母亲的关爱，更是记不清楚母亲的样子。母亲去世已有二十五六个年头，这么多年来父亲和我从未忘记过母亲，每年都会来上香，听闻父亲谈起过母亲刚去世的前几年，母亲的坟前总有亲朋好友点的香烛，说是怕母亲孤单。父亲说母亲生前是一个特别善良温柔的人，对待每一位人都是笑脸相迎，从未和别人有过争吵，就连婆媳关系也是相处得特别融洽。每每说起关于母亲的时候，父亲的声音都是有温度的，我能感受到父亲那种悲壮又不想被别人知晓的滋味，我想母亲应该永远活在了父亲心中。

每当我想到自己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爱，莫名的伤感情绪就会冒出来，每当我经过母亲的墓地时，总会朝墓地的方向看几眼，有时候会想，母亲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伤感的情绪又上来了，其实母亲留给我的记忆并不多，但就是不知道这股莫名的伤感从哪儿来。

母亲的坟是我心中的一块柔软，不能碰触，但又想抚摸它，也许哪天明媚的下午就释怀了，就能找到情绪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