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无情人有情

2020年2月1日  星期六  雨

鼠年在人们热切的渴盼中到来了，但是冠状病毒的肆掠让我们湖北全省封闭，果真是“鼠年冠毒害苍生，荆楚封城战瘟神”。我们恩施已经是封城第8天了。在家隔离的日子里，每天的读书已经成了我的必修课。今日我重又慢慢地读加缪的《鼠疫》，这是第二遍了。第一次读连有些人名都还没有对上号，重读时就觉得读得非常轻松，整个故事的脉络和情节都非常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这是一部伟大的书，而且伟大还会与日俱增。

《鼠疫》讲述一个席卷奥兰这个几十万居民的特大事件，是突发式的，这个城市的人们本来正常生活，各自忙碌，互不相干，却突然闹起鼠疫，全城封闭，颠覆了一座城市的行政管理、社会秩序、人心情感、道德良心、责任担当等社会和人生的方方面面，把人性中最深刻的本质反映在书中。全城仅仅演绎着集体的历史，个人命运不复存在了，谁都不能置身于这种真实、可怕的现实之外，哪怕是偶然来的局外人和社会的边缘人物。

这场鼠疫突袭，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置于紧张而惶惶不安的氛围中，疫城危难，与外界隔绝，死亡的数量和恐怖日益激增；人人性命不保，面对死亡的威胁，纷纷起来抗争，情节起伏跌宕，交织着极其悲痛和伤心的场景。

从这一刻起，瘟疫成为这个城市所有人的事了。此前，每个人坚守在日常的职位，各尽所能，继续自己的工作。然而，一旦封城，大家才发觉所有人都落入同样境地，不管是高官、名流还是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都必须同舟共济。跟心爱的人离别这样一种很私人的个人情感，突然变成了全城民众的情感，并同恐惧的心理一起，变成了这种看不到明天的流亡生活的主要痛苦。

的确，全城封闭所造成的最明显的后果之一，就是将一些没有思想准备的人置于突然分离的境况。那些父母和子女、夫妻和情人，几天之前，还以为是一次暂时分离，他们分别时也只是像平时一样叮嘱三两句，确信过几天或者几周就又见面了，沉迷在一种盲目的自信中，并没有把这次离别放在心上，满脑子还是日常事务，哪里知道这一别就遥遥无期，重逢不知在何年何月。在瘟疫最猖獗的时候，才发现人们之间的亲情、友情已经超越了对死亡折磨的恐惧。

瘟疫给封城的人们带来的头一种印象，就是流放感。刚开始大家对于待在家中还能够坦然接受，正好可以做点自己一直想干但没时间干的事情。然而随着在家里日复一日地重复，感觉像是被流放到孤岛一样，与世隔绝。此刻压在心头的这种空虚、真真切切的想出门的冲动折磨着人们，是那么渴望回到过去，或者相反，只想加快时间的步伐，让这段足不出户的日子早点过去。此刻人什么都不能自主了，完全丧失了自我，那么人还剩下什么，还能做什么呢？

人们都盼望这种集体受难早些结束。不过，鼠疫猖獗日甚一日，无休无止，瘟神的战车来回辗压，什么记忆希望，什么道德、信仰、怜悯心、责任感，一切都辗得粉碎。普遍的恐慌、沮丧、绝望的情绪，这种集体心理对于整个社会的影响甚至比瘟疫更可怕。

被瘟疫关在在家里的人们常常会胡思乱想，总是听见亲人回家的门铃声，或者上楼梯的熟悉的脚步响声，已经出现了幻听。在这种时候，已经忘掉火车停运的事实。到了人们清醒过来，发现火车不会开到这里了，自己禁足在方寸之地，也出不去了。这才明白，人们的分离注定要比自己想象的时间要长，最重要的是应该尽量设法如何打发这段孤寂的时光。

失去社会生活的人们跌落在顶峰和深渊之间，上上下下、起起伏伏，飘浮在屋里，哪儿像活着，只是一天天毫无方向地混日子，处于昏昏欲睡之中，沉湎于枯燥乏味的回忆，形同漂泊的幽灵，想要汲取点力量，也只能接受扎根在痛苦的土壤里了。这就是身陷围城、心陷绝境的征兆。

我觉得这部小说写得非常好的地方，或者说一部医学背景的小说之所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成为畅销书的原因在以下几点：

首先，这部小说的所有人物，包括表现突出的里厄医生等，无不是群体中的普通一分子，哪个也没有被塑造成为高大上的英雄形象，医生觉得救死护伤就是他天经地义的职责所在，没觉得这是什么丰功伟业，只是兢兢业业、忘我地看每一个病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非他们不怕鼠疫、不怕死、不怕离开亲朋，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崇高而伟大的理想，而只是必须去面对，因为所有病人的性命都系于医生的身上，全城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医生。

这就颠覆了乱世出英雄的传统，也颠覆了所谓“英雄”的概念，摒弃了那种个人英雄主义。整部小说中占主要地位是所有普通人物了。人民才是历史的缔造者，人民才是战胜一切艰难困苦的真正英雄，人民才是确保所有战争胜利的保障。

其次，《鼠疫》通篇只彰显的一个真理，那就是书中的一句原话：必须以这种或那种方式进行斗争，决不能跪下求饶。问题全在于控制局面，尽量少死人，少造成亲人永别。为此也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同鼠疫搏斗。这个真理并不值得赞扬，这只是顺理成章的事。

面对瘟疫，必须斗争，必须抗争，而不是坐以待毙。该隔离的隔离，该住院的住院，这就是瘟疫中的每个人必须做的。不需要什么豪言壮语，也不需要怨天尤人，为了这个城市、为了生存下去、为了每个人的健康，人们必须赢得这样一场艰苦的战争，必须勇往直前搏击、奋进，没有退路，只能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书中最不可思议的，又最顺理成章的事，就是社会上各色人等，原本不是一路人，甚至是敌对者，全都奋起同死亡做斗争。 鼠疫挤压掉人生的空间，使得所有人，无论所谓的“善”人还是“恶”人，都无路可逃，不想死就只有拼死一搏了。这场斗争越惨烈，就越能激发人抗争。

面临大灾大难，反抗成为唯一的价值取向，但是各人的动机却不尽相同，毕竟心怀大爱的人在世间属凤毛麟角。鼠疫、灾难、死亡、邪恶势力、负能量（包括良心的泯灭和道德的沦丧），可以说无处不在，总能把人搞得晕头转向，难以“原原本本做人”了。这就是为什么，书中另一个主人公塔鲁敢于断言：“鼠疫，每人身上都携带”，只因“任何人都不能免遭其害”。这样讲并不算言过其实，

正如我们现在正在受着新型冠状病毒的侵袭，我们也正在与这场瘟疫做着斗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逃脱这场巨大的灾难，是的，这场瘟疫是无情的，但是，我们每个人是有情的，我们全国人民在瘟疫面前同舟共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举国上下同甘共苦一起共渡难关。

以前的医疗条件和隔离水平达不到如今的先进技术手段，而且如今举全球之力共同研发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的药物和疫苗，这场瘟疫的死亡率并非像历史上出现过的鼠疫那么恐怖，甚至还没有一场流感的死亡率高，只不过传染性实在太强，想短期控制看来并不现实，也许是一场持久战。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真的不用恐慌和害怕，我们有信心和勇气去和瘟疫抗争，我们要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