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忘桑榆 052 揭露现实
“时间太久了，回想起来，都不敢相信那就是我爱的人。”唐宁渐渐从回忆中抽离，“后来他怎么样了？”
“后来爷爷心怀愧疚，就来到中国安家了。有了奶奶，爸爸，还有我……”成安奶奶慈祥地笑了：“爷爷虽然沉默寡言，但他从来没和家人逃避过谈论他的这段往事，所以我们都很理解他的某些行为。比如说，他不会放过任何一次了解天文异象的机会，对地理和科技达到近乎痴迷的地步……另外，他还总会去人烟稀少甚至是自然环境非常恶劣的地方。”
唐宁这时候说：“我要是您奶奶的话，绝对不会同意他去那样的地方。太危险了。”
成安奶奶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奶奶根本放心不下。所以每次都和爷爷一起去。”
唐宁听到这里彻底震惊了。
原来，这才是伉俪情深。
也许，当巴特巴特尔看到他妻子坚决的样子时，就如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吧。他又怎么会拒绝她呢？想当年，他也是那样决绝地和爱人一同赴死，没有丝毫遗憾和不舍，反倒是活下来，让他痛苦不已。
接着，成安奶奶又说：“爷爷是不会拒绝的。因为在我们眼里，爷爷已经看淡了生命，他觉得有些东西要比生命还重要。”
唐宁心中涌出无数感慨。这些东西是什么？是感情？是信仰？是追寻真相的执念？还是无数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
总之，没了它们，便没了活着的意思。所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得愧疚。他绝对不会让亲人活在自责当中。唐宁此时彷佛看到了拥抱着妻子的巴特巴特尔，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我会保护好你，我相信你不会后悔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那么您对丁玟珠还依然痛恨吗？我觉得她不是个坏女孩儿。”成安奶奶问唐宁。
唐宁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承认她不坏，但是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就像被撒旦诱惑了的夏娃，她本是一个受害者，却也依然被赶出伊甸园，连后代也要身负‘原罪’。你觉得她可怜吧，但有什么用呢？有些事，即使不是故意做的，却依然逃避不了承受恶果。”
“那您不觉得艾利克斯才是那个撒旦吗？”
“他是人间的撒旦，但是在渡口看来，他不过是做了一件还不如吃饭平常的小事。”
“此话怎讲？”
“我打个比方吧。假如说我们现在是原始人，那么设想下，有人抢了你的果子，你会不会气得发疯？”
“会，我会恨死那个抢了我果子的人，那是我今天活下去的希望啊！”
“那如果在今天，有人抢了你的果子，你会不会气疯？我想应该不会吧。你顶多会在道德上谴责他，生一小会儿闷气，然后就忘了。”
“没错，谴责他！”
“所以，就是这个道理。”
成安奶奶挑了一下眉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唐宁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在渡口看来不过是一个落后的地方。在我们眼里，生命只有一次，人死不能复生；可在他们眼里，生命已经如同今天的果子一般不值一提。所以艾利克斯做事的时候，对掠夺生命是不带感情的。因为他有很多办法重塑生命，或是让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来。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不是吗？”
“我懂了。真是让人惊叹！但是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那只狐狸，还有丁玟珠的病变……让我觉得背后一定有阴谋。”成安奶奶问。
“都是艾利克斯设计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要在开天的时候把这一伙人全部吸走。狐狸不是一般的狐狸，是艾利克斯的手下，它可以听懂人语。它突袭小文是为了把小文带到另外一个地方，从而引开丁玟珠和巴特巴特尔，这样便会削弱整个郊游团队的力量。其实从消除记忆那件事发生以后，艾利克斯就盯上小文了，他觉得小文天赋异禀，有相当强的直觉能力，甚至可以对抗记忆术。所以最终他把重点放在了小文、丁玟珠和巴特巴特尔身上。艾利克斯算准了巴特巴特尔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人，所以他在沙漠里就给丁玟珠注射了药剂，让丁玟珠在开天之时成为一个无比巨大的累赘，这样巴特巴特尔就几乎没有胜算能同时救下两个人。假如丁玟珠被吸走了，巴特巴特尔也一定会同时跟她离开。但事与愿违，竟然有条蛇救了他。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真是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种异况发生！如果您没跟我讲丁玟珠的记忆，我真的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因为我爷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骑到墨西哥，为什么天空会扭曲。在蓝天塔的那个密道里，您说是空间折叠。那么这个‘开天’也是空间折叠吗？”
“是的，确实是。而且是一个大规模折叠。知道天空为什么会扭曲成那个样子吗？”
成安奶奶笑道：“我一直对一个概念感兴趣，那就是‘莫比乌斯带’。这个‘开天’有没有这种可能？”
唐宁非常惊讶，原来成安奶奶早就想到了。
“您说得没错！这‘莫比乌斯带’就是一个非常典型又简单的例子。大概就是说，把一根纸条扭转180°后，两头再粘结起来做成纸带圈，这样纸条的正面和反面就连在了一起，一只小虫就可以爬遍整个曲面而不必跨过它的边缘。渡口和地球，就好比这纸条的正面和反面。按理来说，他们永远不会有交集，即使运行到了同一位置，也不会有相撞的可能。但是这狗娘养的渡口，竟然把空间扭成了‘莫比乌斯带’，所以才和地球有了连接。”
“那艾利克斯是渡口人，难道之前就有过开天的情况，所以他才能过来？可是几百年前也没有过这种异况啊？”
“肯定有这种情况。不过是不是‘开天’不好说。也许是‘地裂’呢？”唐宁只好这么解释，然后她又问：“开天以后的新闻怎么说？”
“失踪的人口已经报出来了，就是小文他们，还有一些在那几个偏僻地点凌晨出游的人。”
“人们没有怀疑有外星人吗？”
“当然会。不过没有人来证明。”
“后来您的爷爷是怎么离开的？”
“您是说去世吗？”
“对。”
“我不知道。在他晚年的某一天，他突然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回忆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