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她说,姑娘我喜欢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会习惯性地去她的QQ空间逛一逛。
六年多的时间,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女生,脾气暴躁,性情刚烈。她的骨子里天生就有一种叫“不安分”的东西,整天满世界上蹿下跳,就是静不下来。她在朋友面前喜欢蛮横撒野,大大咧咧的样子有点像“小男生”。当年我笑着对她说,你就是一只野狗吧!然后便挨了她一阵狂抓,她看了看我胳膊上细长的抓痕红印,故作温柔地对我说道:“人家才不是野狗呢,明明是小猫咪~”说完,还特意朝我作了个喵的可爱模样。
她是一个典型的双子座。好奇心强,动若疯兔,静不下来。当年流行非主流文化,各种火星文凑成一段很傻缺中二的句子,再配上一堆新奇的图片,她竟然爱得要命!
一天之内,发表十几条说说都是家常便饭,这频率高得离谱。就连上厕所、来大姨妈这种隐私的事也会往上面发一发,还有各种令人感到难为情的照片。
我想劝她收敛一点,便半夜起来给她发消息:你发的说说好恶心。
第二天,她回复我:你是男朋友吗?要你管!
她的空间每日访客有很多,评论也很有意思,总会有几个奇葩的回复语出惊人,起初,我把点进她空间看评论的行为当做一种打发无聊的消遣项目,但时间久了,浏览她的空间内容竟成了每天必做的事。
她偶尔会跑我空间来留言:“你又跑堂了。“
”跑堂是什么鬼?说我能听懂的。“
”去别人空间只看不留言的这种不道德行为就叫跑堂啦!“
后来,我就学会了如何删除访客记录的新技能。
因为我认为留言比删除记录花的时间要多,这人一懒了,头脑就变聪明许多。
这种看完她的动态,然后擦掉痕迹,关闭页面这一连锁行为经过长时间重复后,竟成了我的一种病态的心理。
当我再一次进来她空间看时,距离上次已经隔了半年之久。
她的说说内容依旧是风趣的调侃,她圈子里的损友们在评论下方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就在我划着屏幕一点点地往下翻的时候,一张她的自拍照吸引了我,镜头中是一只普通的小手,黝黑的肤色一如当年,手背上那熟悉的伤疤印依旧鲜明。不过,照片的重点是手指上带着的钻戒,样式简洁又显得十分高贵。
底下的评论回复也是炸开锅:
“你这是什么情况!”
“要结婚了???行啊你丫的,竟不等老娘!“
”恭喜恭喜啊!”
“红包喜糖!快快快~”
……
好半天后,我才看完全部内容,再一次删了访客记录。这一次,我同样关了页面,但也关了电脑。
第一次觉得,对于她的事情,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我与她的关系算是十分微妙,当年读学期间,我们可以说是十分要好的“哥们”,也可以说是“姐妹”,我们一动一静的性格就是再好不过的互补。她能带动我的呆板无趣,我能忍受她的霸道野蛮,就在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星期开始,我们就已经到了趣味相投,无话不谈的地步。
但高中毕业后她就外出打工了,工作的地方离我大学院校不远,每当下班她会时不时地跑到我学校食堂蹭饭,然后给我讲一堆工作上的趣事。有的时候,她下班忘记脱掉那件蓝色的工服就直接跑到我面前,我还差点认不出她来。我说,你是来应聘我们学校的清洁工的吗?
周末的时候,她电话里吵着让我去陪她逛街,然后整栋商场上上下下的跑,我总担心她会摸不着方向,把我给带丢了。
“亏你还是个大男生,方向感竟然这么差,真是一个路痴!”她嘲笑我,说完她就像一根骄傲的白萝卜拉着我大步大步地往前跑,中间插跳些小碎步。
”你走路就好好走,别把我胳膊晃来晃去。“
她立马给我胸口一拳。
但到了过节日的时候,她就要听我安排,这是我们商量好的。
我们不去吃大餐,不去逛商场,不去看电影。
”喂,好好的圣诞节,什么都不干的话是不是太无聊了?“她朝我抱怨她的小情绪。
”也是,那走吧,陪我去网吧玩玩,CS单挑一决胜负!“我拉着她直奔网吧。
但几盘下来,我被她精准的枪法连连爆头,我输得彻彻底底。
”你高中那会儿不好好上学,专门研究这玩意去了?“我揶揄道。
”输就输咯,你还不服气,哼!"她故作傲慢地扭过头。
我游戏赢不过她,就只好带着她去吃肯德基,然后再带她逛我的校园。
校园里,她肆无忌惮地奔跑着,并撒欢地说着:“上大学的孩子真好啊,这么惬意舒适的环境。”
说完,她的眼神里有一些淡淡的忧伤。
此刻,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因为家庭的缘故,她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那么开心幸福。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由于从小没有父亲疼爱,她母亲对她的要求很严格,所以成天对她指责和施加压力。她忍受的痛苦和烦恼太多太重,她在朋友面前不敢表现出来的,在我这里可以很好的倾诉一空。恰好我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安安静静地听,默不言语。
她曾对我说:“真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离不弃。”
我回答她:“咱们本来就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没料到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异性友谊还是把我打败了,我好像喜欢上了她。
太极里讲以柔克刚,正如我俩性格。我是柔,她是刚。所以我会克她。她最怕的事情就是我会离开她的身边。这是她喝醉时对我说的话,那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餐。
在爱情与友谊面前,谁都会选择前者吧。某一天,她说她要去远方找一个男人,一个她曾喜欢过的男人,归期未定。
“你走的那一天,我就不送你了吧。”我说道,然后继续低头吃菜,不敢抬头看她。
“不行,你必须要来送我!“她嘟着嘴,一副不饶人的模样,”你不准再换手机号,就算换了也得告诉我!也不准删了我QQ,更不准去别的城市到处乱跑!你得给我好好的在这个城市里待着!”她强硬霸道的语气丝毫不受酒精影响。
我继续沉默,心里想对她说的话憋得有些难受,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宠物狗,被主人抛弃了竟然还不允许寻找新家。
送她去车站时,那是最后一次同她说话。我一条一公里不到的马路,被我们走成了好像半个世纪的路程。
我们肩并着肩,一步一步静静地往前走着,最后,我打破了这片沉默。
我说:“你要是在他那里过的不好,就回来吧。”
她背对着我不说话,瘦小的身影在冷风中一颤一颤。
车很快就来了,我目送她上车,然后彼此挥手道别。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却说着:“再见吧,不过最好不见。”
后来,我还是换了城市,换了手机号,虽然这些都跟她的离开无关,但我换掉QQ号确实属于我的冲动之举。
我内心是期盼着她回来的,等着她可怜巴巴地站在我面前说“我错了,在他那里我过的不好。现在我回来了”的幻想,但我知道,无论断绝联系与否,她仍然会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
有一句文绉绉的话,我们终究会相忘于江湖。
其实我对朋友的定义很简单,道不同,那就是有缘无份。
后来我会多次想象,假如我当时能告诉她我的心意,她会不会选择放弃那个男人,而选择我呢?但现实让我很清楚,她一向喜欢坏男孩,符合她的作风;而我喜欢乖女孩,这也符合我的作风。
也许我对她的喜欢仅仅是建立在太过熟悉、太过亲密的基础上,也许我只是把她当做某种层面上的亲人看待吧。
这种断绝联系然后强迫自己忘掉她的逃避方式仅仅奏效了半年时间,我终究忍不住用现在的新号去自己原先的QQ空间寻找当年她的留言,然后再进入她的空间。她空间设置的访客问题还是没变,她喜欢的颜色:五颜六色。
我像做贼一样,偷看着她的空间内容,然后习惯性地删掉记录,这一贼就是好几年。
如今的她,仍旧喜欢说脏话,举止粗俗,虽然不太讨我喜欢,但也不会令我反感。知道她要嫁人了,我内心是替她高兴的,可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荡与失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以后就没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去她空间了吧。”我自言自语。
一位伟人曾说过:“友情可以升为爱情,但爱情却不可以降为友情。”
当年的我竟轻信了这个混蛋家伙的话。
岁月是一个奇妙的罐子,放进去的无论是什么,都会发酵变化,永恒的世俗之物在永恒的时间面前,便不再永恒。也许你认为的唯一并不存在,包括爱情。
后来,我终于知道内心空荡的地方是少什么东西了,少的就是二氧化碳啊,因为产生了发酵反应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