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恒山论道

这是2009年8月2日发生的事情。

我独自一人逛完悬空寺，看看时间还不到正午，决定上恒山，反正它就在眼前了。首先拜访真武祖庙，门票5元。

进入大殿，第一位道士笑脸相迎，灿烂劲儿在别处很少遇到。他递给我三炷香，我问，香收钱不？道士说不收。他引导我至真武像前，好心地提示，给香蘸上油，容易点着。我按其指点，点燃香炷，捏在指内。道士示意我跪下，我犹豫数秒，从来不跪拜泥塑像的我，今天怎么愿听别人摆布？跪吧，在那个黄绸蒲团上。三跪拜，道士三击罄，那黄铜的声音确实提神儿。毕，插香入炉。道士在旁反复提示，功德香火，多少不拒。我想了想，找出5元，放入功德箱内。道士从案上捏起十数粒米，又从香炉内抓出一撮灰，塞入我掌内，嘱我接好拿好。他口中还振振有词，大意是平安米平安香，事和顺家安康。

正欲转身离去，侧旁桌后的一位道士发话了，施主这边来，香给我，我给你包好，以免路上散了，记好了，回家一定要把香放在厅前正位。我想，这么善心肠的出家人，不好拒绝呀。他用黄纸给我包好，让我把香附于掌心合十，闭目。道士说，我给念一遍什么什么咒，保你全家安康，事业通达……哼哼嗡嗡一遍，我没听清楚几个词。念毕，道士塞给我一支笔，将功德簿送到我眼前说，结个善缘，留下姓名、城市、祈祷内容。中啊，我顺一行内容填写下去，到后面两格停住了。

后两格是数字游戏，一格是香火，一格是功德。我问，这数字填上去，是不是要如数奉上？道士瞅着我，笑意慢慢冷却、减淡，他点点头。我明白了，这骗局还真是天衣无缝。不敢说功德簿前面那些页全部是受诳骗的施主，这数百元、甚至数千元地填上去，说不定人家还会给你“打折”呢。

看我不动笔，道士耐着性子说，施主随意写个数吧，就写399吧。我盯着他的脸说，还是空着吧。道士劝我，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捐出来积功德，保家人享平安。如此一个逼写，一个不写，争执了好大的功夫。道士终于露出“修行”的本性，用他的湖南腔恶言来伤我。我心里大乐，脸上大怒，让真武祖师给你们填数字吧！道士气不过，手敲桌面，把米放这！我把黄纸包放在他眼前，拍拍手，闪。

上山行到半路，问当地的一位老伯，真武庙的道士骗人吗？老伯说，你不上当就行。我再问，风景区也不管管？老伯说，他们归道教协会管的。到了北岳庙，正巧一群道士道姑在做功课，又吹，又拉，又弹，又唱。粗听，声音似流水漫过这干渴的山峦，细听，杂念似野草横遍蒸人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