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故事】上学(二)

续上篇~~~

父亲要卖树，鹃子知道，这是为她凑学费。

选了院子外面最粗的一棵白杨树，有洗脸的小脸盆那么粗。那些树是父亲留着养老用的，看来为了鹃子的学费，父亲真是没办法了。

看树的人来了三批，父亲才拍板成交。那批人忙着找角度，砍树枝，拉大锯，直到那棵树轰然倒地，忙活了一整天。树干被锯成几段拉走了，留下了横七竖八的枝桠和一地细碎的锯末，父母亲打扫院子，母亲悄声的问父亲：“还差多少？”

“学费够了，再卖几袋米，凑凑生活费就行了。”

鹃子埋头在厨房做饭，一抬头就从窗口看到那截光秃秃的树桩，鹃子的心里酸酸的，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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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的日子近了，鹃子从没出过远门，父亲不放心坚持要送。这样就要多花一个人的车票了。父亲买了是两张绿皮车硬座，最便宜的那种。绿皮车的人很多，鹃子和父亲好容易挤到座位边，发现行李没法放，只能放车厢交界的走道处，父亲让鹃子一个人坐着，自己来到车厢交界处站着，守着行李。

鹃子知道父亲的心思，行李不值钱，都是鹃子平时穿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父亲是担心藏在衣服口袋里的学费啊，从小镇到大学的城市6个多小时，鹃子几次要和父亲换，父亲摆摆手，就这样守着行李，摇摇晃晃的站了一夜，清晨时分来到了学校。

一进学校，鹃子的心头就涌起了浓浓的自卑，学校很大，进门处停着一排排的小轿车，忙忙碌碌的父母，衣着光鲜的孩子，欢声笑语中荡漾着对新生活的雀跃。在一群神采飞扬的同龄人里面，鹃子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副色彩明快的画中不小心抹上的一笔灰暗，线条生硬而且格格不入。不仅仅是因为寒碜的衣着，鹃子知道，自己心里很怯，她想起了刘姥姥进大观园，是那种小地方初次面对大世界的局促和不知所措。

照着新生接待处的指引，鹃子和父亲交了学费，领了生活用品，找到了分配好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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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已经有入住的同学，看样子都是城里的孩子，衣着光鲜，面色娇嫩，看到推门进来的鹃子父女，楞了下，点头笑了笑，然后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鹃子看了看四个床位，靠窗的两个已经被占了，挑了个门后的床位，放下了行李。整理床铺这类事情鹃子常做，根本不用父亲操心。担心父亲买不到回程的票，鹃子催促父亲回去。

“去食堂吃中饭吧，顺便摸摸路。”

父亲知道孩子早饭都没吃，执意要带鹃子去学校的食堂。

父亲买了两份饭，鹃子的那份有一个小荤，2个素菜，加饭5元，父亲的一份只有2个素菜，加饭3元。饭是自己打的，不限量，父亲把饭装得满满的。

“学校的饭菜还不错，平时要加点荤，不要太省。”父亲顿了顿，“回家再给你寄点生活费，这样看1000元不够吃。”父亲来食堂吃饭原来是这个目的。

“不用，应该够用。听说上了大学可以做兼职，我熟悉了就找找看。”

“先把学习搞好再想其他的。”父亲的话严肃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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鹃子把父亲送到了校门口，眼睛红红的，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山羊。看着鹃子红红的眼睛，父亲也很不舍，但终究狠下了心：“回去回去，好好学习，和同学好好处。”赶着鹃子进了校园，这才放心离去。

回宿舍的路上，鹃子哭了，她知道，上海回小镇的绿皮火车一天只有一班，发车时间是凌晨6点，这一夜，父亲一定舍不得找地方住，估计连晚饭都舍不得买，父亲肯定会像个流浪汉一样，在候车室找几张报纸，找一个角落，将就着蜷缩一夜~

娟子觉得肩上好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