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牵挂,所以了无牵挂。因为执着,所以更懂值得。
(引子)
八月,当全国各地都笼罩在“蒸笼”般地温度中,深圳作为“蒸笼”地底层,“命是空调给的”这句话在这座城市现的淋漓尽致。
按照陈小冉的话说,白天出门在外的人们或许加点孜然就能成为七分熟的“特色烤肉”了。
对于小冉来说,白天跟夜晚的区别在于,白天没有星星,晚上有。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坐在公司对面小公园的长木椅上,懒懒的抬头仰望数着夜空中点点星光。时不时的拿出手机,点开QQ联系人某个分组,点开某个人的聊天窗口,反复犹豫了又关闭,嘴里嘟囔几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话。
(一)“没搞错吧,走文艺路线了?”舍友阿漆下班回来放下工卡,转眼喵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涂涂画画的陈小冉,诧道。
“给我看看,画的啥东西..”阿漆一把抢过小冉手中扔在画的作品。“我去....没看出来啊,你丫还会素描,还有模有样的...”阿漆上下打量了小冉的作品,一幅还没来得及修饰的男人在雨中抬头淋雨的画,虽然算不上专业,至少在业务水平里还算不错的水平。
“去去去,给我,别闹啊...”被打断的小冉瞪了啊漆一眼。“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我还上初二那年年级绘画比赛,老子这幅《听雨》还获得了年级二等奖!你要知道,那是十年前哎..”小冉一脸得意的抚摸着还未完成的《听雨》,白了阿漆一眼,又拿起铅笔,接着修饰去了。
“你就嘚瑟,还十年前,指不定又是给哪个妹子准备的...”阿漆撇了撇嘴。“十年前这么牛掰,现在还不是成了这鸟样。”
“滚犊子,打你的排位去。”小冉抓起橡皮擦作势扔阿漆,后者比划个中指后爬上床又开始了他的游戏。
小冉静静地看着这副《听雨》,许久,轻叹了一口气,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的那段光阴,那年在众多莘莘学子中,小冉身上聚集了众多焦距的目光。不是因为他的成绩有多好,而是众所周知小冉不仅素描有很大的天赋,还有写作文笔也出众,更是写了一手好看的毛笔字。所有的老师都在感叹,这孩子哪怕有一半的心思放在学习上,考入重点学校都是轻轻松松的事。只是那会自己的梦想是跟很多热血男儿一样穿上军装进入部队保家卫国,也浪费了这么在大家看来过人的天赋选择了锻炼身体和上课看各种军事杂志上。奈何上天往往就在跟自己开玩笑。18岁那年,终于等来了那一天,就在兵检的那道坎上,除了视力差了0.2之外,其余的身体指标全部通过。这对于当时的自己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后来,也就像啊漆说的,浑浑噩噩的成了“这鸟样”。
“我要把曾经失去的都找回来。”小冉目光坚定的看着《听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
“也在分别之前,让她看到我耀眼的一面。”
(二)
8月18日,周六。跟往常一样,小冉休假。晚上准备去跟老铁参加一个他公司那边的活动。还特地反复叮嘱自己“穿的年轻一点。”
“我很老么?”小冉郁闷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或许吧,小冉心里的那个青春,伴随着某个背影离开这座城市后,也落下了帷幕。
晚上7点整,友闲舍的“美食露一手”活动准时在福田的商业大厦楼顶天台进行。虽说是天台,但这是小冉见过的面积如同广场一样宽敞的平台。周围跟菜市场一样摆满了一堆堆常见的时蔬以及肉类,锅碗瓢盆也是应有尽有。这让小冉不禁感叹,不愧是金融中心,整个活动都是大手笔。
“怎么样,开眼界了吧。咱们今天就带一张嘴来吃就行了。”老尚搭着小冉的肩膀,悄悄的说。
活动内容就像主题一样,8个小组,每组2-6人不等,现场随意发挥自己做菜的才能,最后评出最佳小组,大伙围在一起分享和交流。
“哎哎哎,别愣着了,诺,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今晚这个小组的另外一位组员,丽珍MM。她是一名幼师,也是我的客户之一,还是个二级营养师哦。”
“你好,陈小冉,吃货一枚。”小冉很自然的微笑打着招呼。
“你好呀,不是吃货还不会来这里呢。”丽珍很开朗善聊,刚认识没几分钟就拉着两人说需要哪些哪些食材帮忙挑选出来。俨然一幅大厨的风范。
小冉心里琢磨着有老尚帮忙应该没自己啥事,就在会场逛了一圈,另外7个小组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一圈下来,小冉心里也有了底,七个小组准备的菜式大多是炒,焖,炖,红烧一系列的。小冉向来不走寻常路,在厨具区找了半天翻出一个大瓦罐抱了回来,在工作人员诧异的目光中自顾自的在一边整起了小灶。
晚上8点半,活动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在主持人宣布上菜的时候,所有小组都端上了自己的作品,五花八门的菜系围成了一圈。
“一组作品可乐鸡翅。”
“二组作品红烧排骨”
“三组作品三杯鸡”
“四组作品酱香鱿鱼丝”
“五组作品将军啤酒鸭”
“六组作品油焖大闸蟹”
“七组作品香煎甜椒鹑蛋圈”
“八组作品寿比满门(寿司)加时蔬沙拉。”
“小冉那孙子又玩失踪??”
老尚很诧异寻思着这货又准备搞什么名堂。
“额,麻烦让一下........”众人很惊讶的看到小冉很吃力的端着一大瓦罐,丽珍瞬间明白,从一开场玩失踪原来是另有打算。
“我去,山药排骨汤....你丫的这算是压轴?”老尚怎么也想不到小冉居然还会这一手,很诧异的看着这一大瓦罐汤。
小冉苦笑着想,我也只会煲汤这茬......
至于,向来懒惰的自己为什么学会煲汤,小冉心里其实是不怎么再去想起,只记得,某个人说过,汤很好喝。
活动在众人活跃的气氛中进行到接近十点才结束。而此时的陈小冉,早已经在某个角落的观星台上,安安静静的坐在边缘,思绪万千的看着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晚的喧嚣。
很久以前,也有过似曾相识的一幕...“你也喜欢看星星吗..真会找地方呀..”突然传来丽珍的声音让小冉回过神来。
“啊,是啊....今晚的星星挺漂亮的...”小冉抬头,夏季的夜晚阵阵凉风吹过,感觉很舒服。
“以前有人告诉我,在一座城市最高的地方,向星星许愿,在未来不久就能找到那个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丽珍说着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抬头面朝这片繁星点点的夜空,祈祷着什么。
“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么?”小冉小声的囔囔。心里某个角落似乎又被悄然开启着。
关于唐潇潇的一切,小冉的右心房或许已经空无一人。又或许,小冉唯一这辈子都不会忘的歇斯底里的一句话,也只记得的一句话:“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
未来.....
“你心里肯定也有重要的人吧?”丽珍祈祷完,看到小冉陷入沉思的模样,突然问到。
“我......忘了....或许,记得的不是很多。”
“我还没问是谁呢。”
“........”
小冉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你看,我们就像这片夜空里的闪闪的星星,这么多星星里,总会有一颗在等着你。”
“或许吧....”小冉心里,想起唐潇潇,似波涛,又似止水。
“我却弄丢了原本属于我的那一颗。”
小冉拧开了最后一瓶江小白,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却发现,今晚的江小白,比任何时候喝的都要甜。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心疼过我的执着?
(三)
小冉记不得是怎么回来的了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头晕晕乎乎的。舍友阿漆递了一杯水过来,说“真不知道你昨晚喝了多少,老尚把你弄回来的时候你都没知觉的那种,三更半夜还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小冉一脸的懵。
“说了好几次什么...戒指什么的??”啊漆也是一脸无奈。
“戒指..........”
或许吧。小冉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下午1:17分。
今天是最后去医院复检的日子。
医生办公室“你最近是不是又喝酒了?”主治医生看着最新的化验报告,皱着眉头说。
“一点点而已。”
“一点点...你就仗着年轻乱来吧。虽然你的肺结核不算严重,也康复的差不多了,要还是这样乱来难保什么时候又进来这儿...”医生摇了摇头。
从医院出来时,日落时分。
夕阳的余晖红透半边天,照应出这座城市的另外一种氛围。
小冉换了一种生活方式,扔掉了穿过的所有老土的衣服,重新筛选了几套看起来朝气的搭配。而素描,煲汤这两者占据了小冉闲时的全部,而这几天小冉又抽空在附近的商业街某一家健身中心办理了一张半年的健身会员。按照阿漆的话说,这货感觉像是喝出毛病来了。
夜晚9点,红树林。
小冉上一次来这里是三个月前了。还是熟悉的感觉,还是熟悉的气息。似乎只有在这里,小冉才能真正放松自己。
“你过的好吗?”
9月24日,是小冉的生日,只不过,对于今年的生日,小冉早已不抱任何幻想。
陈小冉扒在围海护栏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囔囔。苦笑了一声,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或许吧,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再怎么样也欺骗不了自己的心。毕竟,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这座城市。又或许,这一别,可能是一辈子。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出半轮残月。
而那枚被扔进海里的戒指,又会漂流到何方去诉说着它的故事?
路灯将陈小冉的背影啦的老长,海风吹动着小冉的头发,凌乱不堪,而心里,却是无比的坚定。
有过牵挂,所以了无牵挂。
因为执着,所以更懂值得。
那本画满小冉心事的素描本,静静的躺在最下层的抽屉里,等待着再次被打开开启新的篇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