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医笔录11 阿螺（6）

岸上的六叔公急得跳脚却没舍不得粘一点水。

  我抓着树根，双脚已经悬在坑边，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我爷爷把我从泥里拉上来紧紧抱着。

      正午的阳光下，我看见池塘边的荔枝树梢飞着一排黄粉蝶。

      那天总共不见了7个人，那个陷坑深约30米，直到4天后，在村民帮忙下警察和消防员架起手脚架和安全绳索从积水严重的坑底挖出6具尸体。

    而失踪的正是阿螺。

    搜救人员忙活了三天，陷坑的水越来越深，坑壁不断的塌陷，为了保证安全，搜救人员最后放弃了搜索并撤离，没过一天，坑底就被塌陷的坑壁掩盖。

    后来来了地质局专家勘探，说村里下面有地下暗河流过，且可能布满了地下溶洞，附近的锰矿矿坑塌陷引起连锁反应，导致了池塘出现了天坑。他最后建议我们村子最好转移，可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能转移去哪呢？

    事件发生后的第七天，村口摆了6口棺材，全村的男人都在帮忙准备出殡，村子里愁云惨淡，男人们沉默抽着烟，失去家人都女人恸哭不止，没了一个儿子的六叔公进入般疯癫状态，逢人就说自己早就算到了，早就透露了天机给村民，所以老天收了他一个儿子。

      这七天我沉湎在恐惧和后悔当中，茶饭不思，呆若木鸡，爷爷只好时刻带着我在身边。

      一阵鞭炮声响起，把我从呆滞状态惊醒，烟雾笼罩了出殡的山路，男人们扛起棺材，叫着号子迈开沉重的脚步。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拨开路上的烟雾，烟雾里飞出了几只黄蝴蝶，然后人们看到上山路的尽头走下来一个小小身影。

    在人群的惊诧中，阿螺从鞭炮烟中走出，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拖着脚步走过惊骇得发不出声的人群，走过那六口棺材，走到爷爷面前，却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人群发出了不安的骚动，紧接着是窃窃私语：“她怎么还活着?”“是人是鬼?”“这越南妹很邪门！”“平日我就遇到她有邪门道。”“这天坑肯定她招来的！”“害死那么多人！”“还我老公，我非剥了她皮不可！”“还我儿子！”。。。

      六叔公被吓得摔倒在地，语无伦次的说道：“妖女！妖女！就是她！就是她！我儿子，你们，你们所有人！这次你们要信我，啊，信我！”

    爷爷抱着我，我感觉到他的犹疑，我看着倒在地上的阿螺，脸色苍白无血色，身上挂着一道道的血痕，想起她送开手的那声“谢谢”。但我，却开始害怕她，害怕她真的是六叔公说的妖女，我害怕的躲在爷爷身后，不敢再看阿螺。

      “够了！”爷爷大吼一声，“先把人救活了再问清楚也不迟！”爷爷抱起阿螺，牵着我的手，逆着人群，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中走下山。

      去到卫生院，医生简单处理了伤口，给阿螺吊上营养能量液，不一会阿螺悠悠醒转，医生再次仔细检查了她，得出并无大碍的结论。

    爷爷却眉头紧锁，并无欣喜之意。

    后来我才知道，天灾不一定要人命，人心有时候比天灾更要命。

    阿螺从醒来后一直不说话，爷爷问了几次后就没敢再刺激她，带她回家给她好好洗干净，换上暖和的衣服，煮好热粥，阿螺吃完后沉沉的睡了一个下午。

    傍晚时候，六祖公和祖婆来到了爷爷家，我在房里照顾阿螺，听到他们在院子里争吵。

    “她就是灾星！九公，死了这么多人你还不信?！我儿子，大嘴，就是被她拉下去的！”六祖公尖利着声音，几近癫狂。

    “她就一个小娃娃！什么灾星不灾星?！地质队不说了吗？村子风水坐落不好！”我爷爷争辩道。

  “你真是老糊涂了，哪天你被她祸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是你孙女，你凭什么不给我带她走！我可是她亲姑丈！”

    “九公，你就别硬颈了，我把你的米还回来了，我就带她走，请法师来消消灾，做做法事，再让她爸带她回去了。多谢你这段时间照顾了。”六祖婆见硬的不行，来软的。

    我开门到院子，看到爷爷颓然的坐在门厅石凳上，沉默良久，然后挥挥手，说：“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