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6）
化成蝶
每一个在阳光下行走的人，都有自己的隐痛。
一一题记
话说方颜在黎秋出殡的那天，当她看到黎秋的大头遗照才真真切切见他紧皱的眉头，不是她偶尔瞥见他的皱眉头而已，居然他这些年表现的模样，紧皱的眉头？此时刻她的心如刀刺痛，“黎秋，你这么多年经历过什么，怎皱着眉头？”
方颜这才从一年又一年没有联系、偶尔碰见不曾接触的镜头里寻求答案。
方颜可以从她知道的一桩一件发生的事去理解，黎秋的爱而不得的压抑，不被理解反遭打击的痛苦，他的心压抑，过的日子并不像外边看着的夫唱妇随的那样潇洒。黎秋一天早晚跟熊掌去水库游泳两次，熊掌扬言，“赚两个亿。”（“亿”也是我们方言“洗澡”、“游泳”的意思）
方颜多年前在水库上边跳舞。这几年，黎秋跟熊掌开始早晚到水库边游泳。
方颜偶尔翘起头，恰好瞥见黎秋朝她看，她随即躲开了；之后，方颜不会往水库里头看，她不想瞥眼间跟他四目相对。
方颜的确不理解，她不经意的瞥眼间会碰见他的眼神，通电吗？没有啊，随意看，他好多时候会在她的视线闪亮登场！
方颜没有看着水库的时候黎秋没出现，她抬头瞥一眼他就在她眼中出现？
心有灵犀一点通？可意会无须言传？
方颜跟黎秋之间除了真诚相对，很有灵性的神通，黎秋一念叨方颜，她的脸随即发热。
好多次方颜禁不住问他，“说到我了？脸发热着！”
黎秋随即回应，“果真跟朋友谈起你，真神啊！”
方颜之后脸一发热会证实一下，黎秋回复她，“我心底里一念叨你，随即有反应了？”
心有灵犀的两个人，一唱一和诗词不断。
黎秋在于方颜的文章《想》发表评论：
《长相思》想
“深夜里，想友人，挂挂念念心相同，思念万千重。
星儿亮，鹊桥成，翘首以待情意浓，天边现彩虹。”
方颜学着师傅的调儿，回应一首，《丑奴儿 》 思念
“思念无期夜漫长，欲罢还休，欲罢还休，可否把我来记挂？
念念有词夜深沉，辗转反侧，辗转反侧，犹见君家归回还。”
转眼间，黎秋随着环境而改变，不再发表评论，丫头能如何呢？
惹不起，她躲得起。
方颜缩于一角落，黎秋的眼睛寻来了，方颜自觉脱离他的视线，别自作痴情，人家拉开距离呢？
方颜不当黎秋关注她，只当偶然瞥眼间看到。
方颜一直是工薪家庭月光族的穷苦人，人家春风得意，儿女都有单位，有楼有车，她一个浅薄之人无须高攀人家，走远点，别碍人家的眼。
偶尔碰见，方颜感觉熊掌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黎秋则是沉默寡言，没有主动跟方颜接茬。
方颜除了跟熊掌打招呼，她微笑请她到家里喝茶，孩子如何情况她也告知，她没有寄予希望，随意搭讪，尊重是一种礼貌，她不会看好方颜，当她眼中刺是真。
方颜留意到熊掌在她面前的故意高调，黎秋的才能也助长她的气焰，十多年前，附近的人不经意评论她，方颜听到了。
方颜的心简单，她没有奢望得到理解，她更多的是鼓励自己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过好自己的日子，熊掌是熊掌，她的盛气凌人跟方颜没有关系，人家有资本，她有黎秋撑腰，而方颜这十几年家庭因她投资失败而经济紧张，世人尽看笑话的多，她自慰自重，家庭完整已经是幸福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孩子长大了会赚钱，家庭会慢慢发展起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有一日，日子会好起来。
方颜告诫自己踏实生活，别灰心失望，谁都没有看好她，而她更得坚强不屈面对现实生活，她要相信，穷苦只是一个阶段，她家有四墙，近乎四百平方，口袋虽然没有剩余，欠债累累，等陆舟那边理赔还钱，家庭也就没有欠债；如今生活不愁吃喝，这样也算过好日子。
人家成龙成凤是人家，自家有得吃喝也知足。
方颜自觉脱离富贵人群的扇火制造谣言，她走自己的路，不攀比，不接触，独居庭院，闲时养花弄草，写写字，跳跳舞，自娱自乐，倒也自由自在。
去年，黎秋路过拍下她跳舞的视频再发给方颜，还夸她婀娜多姿，体态柔美。
方颜此时间想起黎秋所好，那就投其所好，化悲痛为力量，她录下跳舞视频发到抖音，希望黎秋灵下有知看到方颜的舞蹈。
自从黎秋离开人世间，方颜半个月懒理穿戴，一条裤子，一件打底毛衣，一件外套随意穿，灰色系列，不曾穿鲜活颜色，以表哀思；一月来，她看到黎秋拍的视频不禁心酸，他对她的好，她感恩在心；他希望她快乐每一天，她一改思念间禁不住泪滴的愁容，督促自己好好活下去，想他的时候就跟他聊聊，以字词为证，他会陪着方颜一起过日子。
一点一滴的回忆让方颜看到了黎秋虽然没有言词传递情感，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没看好她的局外人。
黎秋关注她的，从水库里边游泳向上找她眼睛，从他拍她跳舞的视频，他的身不由己让方颜懂的，他的心在意着她，嘴巴不再说空话让方颜觉察他还关注着他；他没能爱她，他是熊掌的，他为熊掌撑腰，有方颜在的众人场合，黎秋给她力量展现熊掌的威仪！
人家夫妻怎样秀是她家的事，她一个局外人不做评论，我行我素做好自己。
沉默是金。她有自己的立场，也是自己的主儿，不是黎秋一副冷漠的姿态逼着她远离。
方颜对黎秋寒心失望，的确渐渐少联系，不再自找没趣。她是家庭的主角，自己的主儿，有更多的事要做，她不是爱情的点缀。
每当眼前浮现某个镜头，方颜抑制不住抽出来回映，看看自己的思想，懂事些吗？
她一瞬间懂了，爱她所爱的黎秋，谁都阻挡不了她的思念成河，谁都控制不住黎秋进她梦里来，她召唤着黎秋，他懂她的痴痴念念，他诗词陪伴着她，她《等》他入梦。
《卜算子》等
等待是无期，煎熬怎能依，谁见幽人情痴迷，缥缈惜别离。
走高又走低，有怨谁会知，现实让我要忍耐，明天月初圆。
黎秋的“等”，让她心暖。方颜清楚自己仅仅是小鱼儿，她自由自在生活，只要有一坑的水也够存活的简单。
方颜没有排场，只有气场。她认真做事，踏实前行，越是逆境， 越是不屈服于命运的捉弄。
这么多年来，方颜不再跟黎秋有联系，她的故事篇篇， 她的道路曲折，一个个坎她扛过来，她独自担当 ，一个完整的家，她撑起腰板挑起责任与担当。
没有方颜的付出全身心操劳、谋为，也就没有这个完整的家。
世事无常，人间多疾苦。
方颜一个人撑过来，熬出头来了。
当然，离不开亲戚、朋友的帮助，她感恩人间温情，而不是黎秋有情。
让方颜看清黎秋的是，处于困境中的她不见黎秋点醒什么，他的凉薄她终于见识、看清了。
一年又一年的积郁心头，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他，方颜做不到。或许因为这样的一桩一件牵连，她抗拒他的拥抱，就算他走了，方颜也不后悔，他的衡量得失，他的自顾名利，他的排斥，一点一滴都刺痛她的心。
方颜的心也是肉长的。
或许，方颜抬高了他。黎秋并不是曾经的黎秋，他是社会的、朋友的、家庭的，在于她处于困境中，唯独跟方颜撇开关系的人就是黎秋。
方颜看破而不说破，因为她是她，黎秋就是黎秋，各有各的为人处世，少了他助力，少了人情债，她尽量不欠黎秋的人情债，一直抗拒自己拖泥带水跟他有一点牵系，钱财不欠他的，帮忙也极少有要求，他的拉开距离让方颜识趣，自行远离他的视线，不高攀。
情感只是空话，说说而已；行事需要付之行动去办，他撇开跟她有情感的牵系，方颜自知浅薄，自觉不会要他帮忙，不管什么紧要的事，找别人做，也不会麻烦黎秋。
方颜自重自尊，人活一口气，想帮她的靠近她出谋献策，唯独黎秋身在其位独某其职，跟方颜扯远，隐瞒事实，掩饰什么？不被她打扰？撇开关系，跟她不沾边？
方颜懂的，心知肚明，她浅薄不高攀黎秋。
方颜撑起腰板，家依旧是家，多了沧桑感，多了人生苦短的感慨，多了珍惜拥有的每一刻。她不再埋怨黎秋的疏远，因为，生命脆弱，一瞬间阴阳两隔，她虽然尽量不打扰他，她习惯于当他知心人，而他的城府深、心机重、时刻保护自己的处处设防是他的事。
她真诚待人，坦荡如砥。
方颜心有一把尺，不当黎秋局外人，依旧有话说话，她直率。
她有什么事情也会跟他说及她的最近情况。
去年年末，方颜想买音响。
黎秋回应她，“有闲钱就可以买。”
方颜一笑置之。
黎秋懂她，她就随心所欲，想要的东西会不顾一切 ，或许她没有剩余 ，想要买音响自然会凑钱买音响，不会因为谁阻止而影响她的决定。
方颜就是方颜，想做的事不顾一切。
当然，她除了没有要黎秋这一改变两个家庭的大事，其他的想做的事，她不用考虑随即动手去做。
方颜做好多大事 ，她一想到随即谋划做到，想要建房子，没钱借钱；想要买厝地，她立即去争取。她就是秉性难移，这样的冲劲成就了她，人生完整。
黎秋缺的就是方颜这样的冲劲 ，她心想立即行动，尽心尽力去做好。
黎秋顾虑重重，也属于稳重起见吧，做事情掂量口袋，只占有一席之地，没有方颜贪心，有得住还要了两间看着，种花养草，当花园自娱自乐，有地看着也宽敞，心头舒服、满足。
黎秋能言善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个八面玲珑迎合社会人的会伪装自己的能人。
方颜讨厌他这模样，也从心底里佩服他能做到处处不与人为敌；中立，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方颜交人重视品质，没素质的人不会走近，更不会为虎作伥，或者狼狈为奸，黎秋则顺风使舵，他擅长的伎俩！
黎秋博学多才，他能开导别人、 解困惑，为别人的需要而付出，他让大多人怀念，他的确是一个能人。
黎秋自己又是如何呢？
他紧皱的眉头让方颜心痛，他郁结难自解！
黎秋把自己的内心藏得多深，方颜还是懂他的，为之心酸又能如何？熊掌借着黎秋跟方颜的感情说事，欺负黎秋，这算什么事呢？她又没有苟且偷欢，黎秋至于俯首称臣，自取其辱吗？
他有什么秘密，熊掌拿捏着他？
方颜不懂内中有什么隐情，黎秋的附和不是息事宁人，他的压抑紧皱眉头不是小事情！
方颜不想知道黎秋有什么秘密，她只要黎秋好好活着，开心乐观，其他都不重要，爱与不爱她都没有关系。
熊掌则是借着黎秋的痛处加以施压，呃住他的喉咙一般的凶神恶煞，黎秋才会过得如此压抑。
这就是熊掌跟丫头的区别。
丫头能做到是，偶尔以颠三倒四的形象出现，她逗师傅开心，忘却苦恼，睡个好觉。
她看破而不说破。
黎秋从来不会说他家庭，或者社交情况，工作性质，他是一个保密局的严谨的人。
丫头仅仅是丫头，她仅仅会跟黎秋说说空话，她有何作为，怎是扭转乾坤？
事实胜于雄辩。
黎秋那么乐观的外表是假的，他把苦自己扛了，一副对方颜漠不在意的冷，原来他的内心无法藏住，才下心头，却上眉头？
方颜禁不住要说：
“大狗熊，我错了，我不该负你，我应该答应你，后半辈子我们要为自己而活！”
这时刻大错铸成，方颜禁不住的只有眼泪。“可惜啊，你隐藏了事实，你假装幸福，自己过得不好都不会跟我说；你的心很苦，你又不能跟我说说你的苦，我的艰难你能懂，我被陆舟折腾得无处可逃，你懂我的难处不想再让我的心难受。臭豆腐，我错了，当看你的皱眉才读懂，你声声呼唤，傻丫头，我忍耐得好苦啊！”
方颜这时间看着黎秋的模样才后悔当初没有应允他，跟他一起过完后半生。
如今后悔太迟，伊人已逝，她能做的不就是写写文字表达她的思念，记住他的好，留下他曾经的深情表达的诗词！
方颜相信黎秋，不管他怎样做，他的心都不会远离她，他的诗词就是明证。
话说前些年，黎秋抗拒方颜的时间，她无法相信黎秋真的丢下她，不爱她了，她不相信。
有一次，方颜要黎秋删了她的微信，黎秋不肯删，不管方颜说什么，他都没回应。
方颜就算遭受黎秋冷虐待，她还是没法不爱他，偶尔思念旧情禁不住会劝劝他，开心快乐每一天，黎秋都死心塌地的模样不搭理她，偶尔碰面也都拉开距离不跟方颜接触。
方颜的爱无处安放，这样的黎秋，压根儿就是杜绝往来，他是熊掌的，是家庭的，方颜沾不上边，是他抗拒的人，是他远离的人，是他不想接触的人，是他不想回应她的人。
黎秋对方颜死心，不想唤起热腾腾的两心呼唤融化的情感。
方颜懂的，既然他下定决心，断了也好，随他意愿了，但她的心依旧，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惦记他。
方颜偶尔会提醒他，开摩托车要带头盔。
黎秋听她的，偶然碰面擦肩而过，她见到了戴着头盔的黎秋，方颜禁不住笑了，“哈哈哈哈，大狗熊还是听我的忠告！”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两个人心有灵犀，可意会无需言传。
方颜最怕的就是黎秋自暴自弃。
黎秋变得狂态让方颜害怕。
前年春节期间，在一个拐角，方颜骑着单车转弯，黎秋在对面而来也转弯，他并没有看到她，方颜躲闪靠右边的墙才不被对面来的摩托车撞倒，她回转头才瞥见，“黎秋！”
黎秋应该靠右边拐弯才对。
方颜因此发微信给他提个醒，别莽撞，安全第一。黎秋呢，一声不吭，才不搭理关心他的方颜。
此时刻，方颜才从回忆的镜头看看自己，她就是被黎秋丢在深渊的丫头啊！
不管黎秋对方颜怎样冷漠、没在意，她真诚不变，痛惜他的匆匆别离，而不是抱怨，说说事实存在而已。
方颜懂他的难处，他是处处设防、严谨的社会人。在于最后的一天，黎秋迫不及待来了，她原谅了他，不怪他。
冥冥之中注定别离。多年不曾联系的黎秋主动找她来，并且在于离开前的几个时辰过来她家试音响。
他不是过来试音响，他是跟方颜告别来的。
“我想抱抱你，醉醉的，两个人的世界，多幸福。”
方颜笑着躲开了。她抗拒，她不是黎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方颜心有一把尺。黎秋抗拒她，不搭理她，当她是透明人，一个微信也不会回复；当他一出现于眼前，他可以随心所欲抱她？
不，方颜笑着不语，看着他，躲开了，没有接受他。
这时间，精灵见方颜泪眼朦胧不禁问道：
“方颜，你现在后悔吗？”
“不，我不后悔！”
精灵看着她为黎秋哭痛了眼，伤透了心，但她拒绝他的拥抱，如今不是后悔才泪滴吗？
“你不是很爱他，期待着倾心而谈的一刻吗？怎会抗拒他？”
精灵不懂方颜干渴的内心，不是需要黎秋的爱的滋润吗？
方颜爱黎秋，纯纯的，只有情感，没有欲望；黎秋爱方颜，那只是曾经的初相见的黎秋。经历过岁月摧残，黎秋的心不在方颜这，他是家庭的，是熊掌的，是社会的，是需要他的亲戚、朋友的黎秋，他在意的人唯独没有方颜，他不会为方颜做一点事，一个提醒也不给她，他是一个局外人，熟悉的陌生人。
方颜弱的只是情感，她不屈的是精神。既然黎秋看弱她，那就不依赖他，不沾他的贵气，自个儿撑起腰板做事去。
方颜懂的，她是主儿，不再是大狗熊叫唤的丫头。
“他会是爱你的男人吗？”精灵气恼大狗熊的薄情呢。
“不知道！”
“你还爱他吗？”
“至今割舍不了，心碎的伤！”
方颜禁不住的只有眼泪。
黎秋，你随风了吗？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