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饼

老板一天半没有出现在公司里了，十分钟前他提着一袋子东西来公司了。一来就喊：“小林，来，拿去分着吃！”

我打开一看，一个个纸袋子包住的福清海蛎饼，样子是我们周边很常见的那种小吃。我忽然在想，这肯定是经常出现在各个学校门口或者街头巷口的摊子，那现在它又是谁心心念念的小吃呢？吃着有点凉掉的海蛎饼，我倒想起了我学生时代经常吃的油炸饼。

老家的小镇并不大，街头到街尾两四百米左右，靠近街头和街尾的位置，分别是镇上的小学和初中学校。主街中间的位置靠右边还有一条街，那个街口，我们管它叫“三角街”，油炸饼的摊子，就在三角街那里。我们买油炸饼的时候，不说去买油炸饼，而且说：“要不要去三角街？”

那时候小镇的冬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冷，冬天开始的时候，油炸饼的摊子也支起来了。一入冬，北风就吹得人睁不开眼，整个街道一下子就冷清下来，只有油炸饼的摊子升起腾腾热气。

油炸饼摊子的老板，是一对夫妻档。女主人是个健谈的人，脸上笑眯眯的，她负责做油炸饼，也负责吆喝，男主人则是默默地添柴烧火，给锅里的油炸饼翻面，给萝卜丝的盆子盖上盖子，收钱找钱等。

一个圆形泛红的生锈铁皮桶，下面部分是烧柴火的灶，上面架着一个圆形的敞口铁锅，铁锅的小半部分被一个铁丝架子占据了。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桶白色的米浆，有几只勺子放在里面，液体表面飘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像是水池里的一朵朵睡莲一般，哦，原来是那是油光。还有一个不锈钢大脸盆，里面放着炒过的萝卜丝，和剩饭拌在一起，边上还有一些玻璃瓶装的调料罐子。架子的最下面一层，是一大捆木材。这就是需要坚守一个冬天他们的摊子，夏天大家都不喜油炸，也没有看到他们卖其他的东西，没有人知道他们夏天的营生是什么。

“老板，买油炸饼！”这常常是我们几个到摊子前的第一句话。“好勒好勒，要几个？”“4个！”“还是两个辣的，两个不辣对吧？”老板嘴上一边熟练地确认着我们的口味，左手已经同步拿起勺子开始打米浆，稍微转了一圈勺子，确保勺子半圆的部分都裹上米浆，把多余的又倒回桶里。

她的右手动作麻利地用筷子夹起一些萝卜丝和米饭，放进勺子里，用另外一个勺子舀了一些米浆把萝卜丝的缝隙填好，接着把勺子放进冒着小泡的油锅里。她又开始做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后面两个的时候，她从调味罐里舀了一些胡椒粉和辣椒粉，均匀地洒在萝卜丝上，增加辣味。

油炸果下锅的时候，是随勺子一起沉在锅底的，勺子一下去，锅里就升起无数的小泡，像一锅水忽然烧开了。慢慢的，米浆的部分开始慢慢变黄，两面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咻”地一下，它脱离了勺子，浮到了油面上。那场景，有点像火箭升空一般，我每次都看得挪不开眼。

女主人把第三个果子放下锅的时候，第一个下锅的果子就开始浮起来了，男主人默契地开始翻面，等最后一个做完，他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默默开始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油炸果两面金黄的时候，就可以从油里捞出来了，放到锅上的铁丝网上，把多余的油滤回锅里，也让它散一散热，这样装塑料袋子里的时候，袋子不会被烫破。

一个油炸果5毛钱，我们一个礼拜最“富有”的小伙伴也只有5块钱的零花钱，只有在周天下午，我们才会豪气的一人买一个，其他的时间里，我们会两个人共同分享一个。没办法，零花钱太有限了，而零食的选择实在太多了，只能解解馋，管饱是不可能的！

学生时代的快乐，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吃个油炸果了，今年回去过年的时候，如果还能在三角街遇到它，我一定要当饭吃到饱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