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除夕年夜饭

除夕之夜就是团圆之夜，大人们辛辛苦苦一年，尤其是在除夕这一天，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把所有的事都做好了。老人和孩子会按照传统习俗守岁，虽然十里不同俗，方式不尽相同，但是团圆这个主题都是一样的。

当我度过了艰苦的童年，疯狂的少年，参加了工作，家里的生活环境日渐趋好。这一年，最疼爱我的大姐出嫁了。大姐的公婆，大姐夫的父母都不在世，大家商量好了，除夕留在我家吃团圆饭，并且由厨艺特别好的大姐夫亲自掌勺。

之前因为吃过大姐夫做的菜，所以我对那一年的除夕特别期待，推掉了兄弟朋友们的邀约，改变了以往除夕前半夜在家，吃过饭抹嘴就开溜的坏习惯，不但一心一意地等待着，还参与了家庭采购，居然被大家一致夸赞为懂事一点了。

其实，我家是没有吃年夜饭的这一说法的，究竟是谁提出来的，现在已经忘了。无论除夕还是初一，那时候就是讲究吃饺子，“初一的饺子初二的面，初三的盒子对半赚”，大多数家庭都是如此。

我记得，北方天黑的早，那时候才六点多就开始准备了，黑白电视也开始调台，当春晚开始的时候，所有的菜品也都端上了桌。餐桌上父母坐主位，他们的左边是大姐夫大姐，挨着他们的是二姐，我在父母的右边，挨着我的是小妹。

那时候的春晚，在我们眼里，的确太有吸引力了，超过了桌子上的许多美味佳肴。我们被精彩的相声、小品、魔术、杂技，歌舞表演所震惊，一会儿目瞪口呆，一会儿又被逗得笑声不断，直到“难忘今宵”唱罢，这才意犹未尽地开始了我们的团圆饭。

大姐夫毕竟心细，还把一些凉了的菜又热了热。大姐夫他们兄弟三人，是我们那里的文艺工作者，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我也算半个文艺小青年，一把吉他也曾征服过无数少女的心。其实，我们卖力地唱歌说笑，都是为了能让父亲开口唱一首军歌。

父亲军人出身，平时严肃，不苟言笑，难得听到他高歌一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也曾经听过他唱。我们一家就在一把吉他的伴奏下，你方唱罢我登场，来了一个家庭音乐会。

当然了，大姐二姐小妹都很拘谨，大姐夫唱一首，我们掌声响起来，然后我再来一首，为了不冷场，大姐夫唱完我唱，我唱完大姐夫再唱，两轮以后，终于勾起了父亲的兴致，父亲很有气魄地来了一首《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而父亲的歌声，也让母亲回到了从前，母亲也唱了一首评剧《刘巧儿》，这才出户我们的意料呢，我们四个孩子，可从来没有听过母亲这么正式地唱歌。

菜热了两遍，大家还是热情不减，不知道谁又提议，把菜都撤掉，全家人都参与打扑克，抓到谁，谁就表演一个节目。最先表演的还是父母亲，他们在表演完节目后，声称熬不住了，就回卧室休息去了。

父母去休息，让我们又热烈起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们都年轻，又特别兴奋，所以一直打扑克表演节目，不知不觉，一晚上就过去了。当第一个来拜年的出现在我家时，我们才反应过来，知道该煮饺子放鞭炮了，吃过饺子以后，我们也得出去到街坊邻居家里拜年了。

那年我二十岁，一转眼就是三十五年过去了。虽然后来我们也曾经像这次这样吃年夜饭，看春晚，也曾经唱歌打扑克，可怎么也没有那年的除夕那么热闹了。尤其到后来，我们四个孩子都成家立业，都有了各自的家庭，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那样的欢乐场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这样的欢乐场面我已经不再奢求，也知道永远都不能在回到从前了。现在的除夕，就是人生的写照，实实在在地分成了上下半场，无论是欢乐还是执着，无论是团圆还是释怀，不过就是人间烟火，上半场烟火，下半场清欢，上半场清醒，下半场释然。

用不着再去怀念过往，更不需要畏惧将来，只愿今后的日子，阳光清澈，世事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