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还没有想好

阳康第一天，出去打球，似乎找回了很多感觉。

似乎找回了2018年在老城区租房子时候，每周末骑几公里自行车去市体育中心露天球场的感觉，进门时候收十元钱门票。因为厕所在球场外面，每次出去上厕所要跟管理员打个招呼，蹲坑时间不敢太久，怕管理员把自己忘了。每次必须累到腿抽筋才想着要回去，然后突然意识到，忘记留一丝体力骑自行车了。

似乎找到了2017年在北京光大银行做项目，每天下班骑十几公里自行车去北京工商大学球场的感觉。距离较近的大学都不能随便进出，花一个下午的时间，找到了北京工商大学。

似乎找到了2017年在郑州平顶山银行做项目，每周末坐1个多小时双层公交车去几十公里外的郑州大学老校区球场的感觉。在郑州大学球场旁小卖铺爱上一种2元一瓶的饮料叫芒顿小镇，一下午能喝七八瓶，今年8月份在银川的某个超市又偶遇了她。傍晚时分，再坐上双层公交返回宿舍，拖着疲惫的身躯必须坐在公交车二层最前排，喜欢看郑州拥挤的街道和来往的人群。顶着炎炎夏日，一个夏天晒得黝黑黝黑。

甚至找到了读研时，每天下午三点准时出现在第二运动场的感觉，打完球去我在《面》这篇文章中写到的那家面馆，来一碗大碗板面，细的，多放辣椒皮，再额外拿个二大碗从大锅中加一块把子肉、一个花干、一根香肠、两个海带结，再来一瓶永远3元的冰啤酒。

其实最近一年多来，我每天下班之后，只要在公司，都会去园区里面的篮球场打球。但是不到1个小时就累了，是身体和心理上都累，从来没有找到过上面的感觉。我很悲伤，从此我认为，我老了……今日中午，3度的室外气温，阳光暖暖地照进窗台，我换上短衣短裤去了附近的篮球场，找回了24岁的那个下午的感觉，找回了26岁的那个傍晚的感觉。结束之后，光着脚坐在车里，凝望着后视镜中左耳的轮廓，思考这是为什么呢？昨晚跟一个哥们聊爱情故事的时候，给予了我今天的答案，一会我再说昨晚的故事。

因为这个球场是陌生的，因为一起打球的人是陌生的，因为观众是陌生的，因为你的队友是陌生的，因为你的对手也是陌生的。想要获得更多的球权，就必须从能力上获得队友的认可，在最开始的十几分钟里要快速证明自己，跑动能力、策应能力、传球能力、投篮能力、终结能力、防守能力、篮板能力……一切的能力都需要在最开始的十几分钟去快速证明。也会遇到状态不好的时候，一个下午都无精打采，主要是因为在最开始十几分钟里没有证明自己，没有得到队友的认可和对手的恐惧。而在公司园区中打球，一年多来，球场没有变、观众没有变、队友没有变、对手没有变，所有人的能力和技术动作相互之间都极其了解，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打得懒懒散散，无赢球的欲望，也无输球的悲伤。之前也把经常一起打球的哥们组织起来成立俱乐部，但是时间久了，面临了同样的问题……

再说说昨晚跟那哥们聊的爱情故事，他是一个软件工程师。今年29岁，还没有女朋友，家人和朋友每天介绍很多女孩子认识，最终不但没有从众多女孩子中找到合适的，反而身心疲惫。我问他原因，他说每加一个女孩的微信，都要像重新写一个计算机软件程序一样从头聊起，外貌和性格、工作和事业、爱好和理想、家庭和朋友……还要不断去证明自己的聊天能力、理解能力、判断能力、共情能力、工作能力、性格开朗、心理健康……如果能进入到下一环节，还要重复证明给她的家人、邻居和朋友。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错误，都可能导致整个程序挂掉。然后重新找到下一个目标，重复上面的动作。有点像三体世界一次次文明的发展和更替，最终有些三体人疲惫而荒凉寂寥，而有些三体人满怀希望去寻找舒适恒纪元。

其实很多人的生活，都是如此。一个人结婚久了或者谈恋爱久了，就丧失了恋爱的能力，丧失了撩妹的能力，丧失了装×的能力，丧失了共情的能力。如果突然离婚或失恋，很多人难以短时间内再婚或谈恋爱，如果他对婚姻和爱情充满憧憬，那么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恢复这些能力，而有些人根本就永远不能恢复了或是不想恢复了。很多人往往在这种困境中重生，诞生了很多伟大的文学作品、影视作品和科研成就。感情的失败真的是困境吗？还是一种解脱呢？

在工作中，亦是如此。身边很多朋友在一家公司工作了五六年，遇到了一些瓶颈，疫情降薪、待遇减少、工资倒挂、大饼管饱也不给瓶矿泉水顺顺……有时真想辞职一走了之，但仔细权衡后又留下了，不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工作，而是难以走出自身的安全区。

设想自己去了一家新的公司，工资和待遇翻了倍，与此相对应的，你要玩了命地去工作和快速证明自己，付出的可不止翻个倍。证明自己的技术能力、理解能力、方案能力、演讲能力、处事能力、吃苦能力、学习能力……甚至连最基础的运动能力、厨艺能力都要重新证明给新公司的领导和同事，这种证明过程需要消耗极大的精力、体力、时间和运气。有些人害怕漫长的证明过程，不会为了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离开自己的舒适区。有些人敢于面对重复证明的过程，踏上远行的舰队驶向未知的前方。

有时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可能是一种解脱。我可能会成为一名技术精湛的修车工，或是巧夺天工的泥瓦匠，或是别出心裁的厨师，也可能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作家……

2022年圣诞夜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