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朝圣路
2014年元旦
一
北风呼卷,伏住腐叶瘴气,茫茫天地,赤裸一身,吹扫个干干紧紧。在各自的朝圣路上,人习惯以一种自己的方式去铭记住这流逝的时光,探问那些时空里曾与我们擦肩而过的生命信息,试图找到些启发,解惑,确信,再前行。
二
常在曙光乍现, 卧听匆匆步伐。 星光入眠,目见归来背影。考研一族与黑暗签约,让梦想在黎明启程。
那人的梦想是什么?梦想带给人什么?
是梦想让这书山题海跋涉,如朝圣之路。抑或只是现实逼仄,假借梦想之名行骗,让人亦步亦趋。
人之真伪?梦之真伪?或者说现在动笔的我,是真的我,还是假的我?疑惑是人的诚实,追问是人的勇敢。
周有梦,徐有梦,位及于高,行迹欲彰,其害也大。庶人有梦,及于一身温饱,害人极少。
所以周徐梦碎,时令冬至,日薄西山,一片树倒猢狲散状。
庶人常谴周徐之梦。若是庶人及位于周徐,其梦又如何?
究竟是什么让大树、小草,没开出正义良知的枝叶?是什么让他们滋生而成长? 梦想,名为何物?存在,又探问何方?
我们是否会在前行的某一刹那,突然驻足,看着来时足迹,蓦然生出一种太匆匆的感觉?曾经是那么遥不可及的时光啊,现在成了悠忽而逝的瞬间。尤其在一种不断的时空变换中,在一根力度不够的针线所穿连的生活中,人会越觉时令之不可篡改,自身渺茫之无常。
为什么要在人不经意间下雪呢,存在是怎样一种错过?存在又是怎样一种铭记?即使手掌日晷,权握嘉量也不过成了一堆历史遗物。
所谓存在,探问何方?
化妆,是以装饰之我确定时间未老;建筑,是以砖石宏伟之我确定时代还在;自然是以风吹树木之发型,雨洗地面之污尘,雪润万物之躁动去确定四季轮回。
一切信息(information),都在追问存在之谜,人如井底之蛙,置身网罗。井底之我,仰望一片天井,求证自我存在。天空之我,以虚无之光,嘲笑井底之我的悲哀:井底之你,何苦置于生活的温水之中,时求自身清醒,时又被其催眠。
挣扎何益,速且归来?
哲人说(philosopher):人之自身:有肉身之我(body),精神之我(mind),灵魂之我(soul)。我也有一处处所 啊,在这里我的肉身之我欲念横生,妄,惧为主,我的精神之我惶惶惑惑,惑多行少,我的灵魂之我,也有虚无。
是啊,挣扎何益,速且归来!挣扎何益,何不归去?
但肉身之我说:这红尘繁华岂是空,我这假宝玉既然来得此地,何不及时行乐一番,不急归去。
但灵魂之我说:未知生,焉知死。我尚有我不明白的世界,何须入你永恒的空门。你的布道,不妨我的求证。
精神之我说:既然他两不走,我寸步难移。谁让上帝如此民主安排:区区一个设备,委身三人。
挣扎何益,速且归来?上帝如此无聊,将人抛入生活的井中,看这困兽自斗。
肉身之我说:我们已经赶走虚无nothingness,即是万物之逆旅,,你还清高追问个什,作茧自缚。你常说我这人,犯罪动机太强crime motivational),常想物乐,不问明天。你这追问之思,也是一种动机,既然都是动机:何苦鄙视我的主义,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灵魂之我说:你以各种主义,打着信仰的旗号(faith),做肉体的操盘手,到头来也是一堆枯骨,你及时行乐。常乐又如何?你得一时之欢愉(enioy),可得一世之欢愉。却待身衰体弱,行乐不能,终有何趣。动机,人之情、人之爱、人之善可有动机?在动机者的眼里无处不是动机。
于是肉身与精神行贿,以期天堂般的快乐(heaven),灵魂惊醒。灵魂拉拢精神,做迷途之海的苦旅,肉身离间。上帝在上头的看着这闹腾腾的人间喜剧。
三
残疾(disability)即残缺、限制、障碍。名为人者,已是一种限制(limit、restrict),肉身生来就是心灵的障碍(barrier),否则理想何由产生?(史铁生)我想他说的残疾就是这样的吧,一个人承受着三个内在的自己,要在不断冲突中寻求平衡(balance )。
人的残缺,让灵魂之我的词典里编入信仰。肉身之我的词典里编入欲望。精神是一棵墙头草,任由两边的拉拢,不然何来洗脑(change mind)。
肉身之我,灵魂之我两个人如木偶操控师,以精神为线,肉身为形。操控着我们的所思所想。
那人之存在究竟信仰是什么?
总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这是一个信仰荒芜的时代,我尚且不敢说这是理智的真理(truth),还是故作高深的偏见(prejudice)。但是信仰之于我,常是欲求的,可能刚开始出于自我虚荣(vanity),如街头抽烟的少年,“看看,会抽烟(cigarette),我可是大人了。““看看,我也是有信仰的人了。”
人之存在究竟信仰是什么?
或许信仰之于人,如挂于晴空之日盘,悬于孤星之圆月。你进一步时,它退一步,你退一步时,它进一步,只能在距离中遥相对饮。它借爱、感恩(gratitude)、梦想、孤独(lonely)之具象与人交杯。
四
人生是这样一个题面:心有残缺,因而偏见。心有偏见,求之理解,得之,谓爱,失之,孤独。残缺是既定的事实,孤独常为挚友,幸而有爱愿降临人间:友情,亲情,爱情。以(溺)爱(助长)抚慰人心的孤独和残缺。
求爱之途,道阻且长。求爱之徒,鱼目混杂。
借欲之名带来了寂寞(lonesome)的囚徒,幸好万物分之阴阳,以遣寂寞之难,更有社交神器,救你我之苦厄,苍老师,我们的寂寞心灵导师。既而精神与物质沟通起来,带来现实之徒。上次学车的时候,两个同组的护士大姐谈及单位某女相亲,善意的提醒我(advice):听到了吧,现在相亲,得有这条件的。
是的,这些合乎普遍情理、社会经验条件总结起来的表述就是:男性看生存价值(survive value),女性看繁衍价值(multiply value)。于是生存价值和繁衍价值在这求爱之途中搭起了菜市场,大家各自兜售着自己卖点。我们都在这样的真理昭告下,形成了入市的标准,带动了相关行业兴起,当然还有做成上市“公”司的(corporate)。供需关系很紧张,跨国贸易正在流行。
但是正如看到的这个解题过程,生存价值和繁衍价值是两个没有交集的的子集。 那如何让爱可得?上天赐人以残缺、以灵魂孤独之处境,在理解中人心才有形成交集可能。所以人生的爱情总是极度稀缺的,它要一审寂寞之徒、二审现实之徒、三审灵魂之徒。
五
性为爱之显性表达(express),性之为寂寞的另类诉求。我之言性,尚缺实践经验难有纯粹理性,只能超验或者说是想象经验。“爱情之所以选中性作为仪式,正是因为性,以其极端的遮蔽状态和极端的敞开形式符合了爱的要求,如果仪式之后没有内容,如果敞开的只是肉体,肌肤相依而心魂依然心魂依然森严壁垒,那最多不过时喜欢和控制不住。“
前段时间李女士好像有个新书发布的新闻,书名:《性爱大师》(masters of sex))我常想,实践经验与理性常常相关,爱中之性,本无理性,可有理性之言。
其中奥秘可能为实验所揭示?为一根根带点的导线所测量?不同姿势所求得?那有着时限的激素控制着?若是性与理性同存,那必是一场灵魂的缺席交易(trade)。所以封面上用了一句很中肯的话:美国人已经学会了如何去爱(指性爱)。
但性之教育,我认为(viewpoint),教育在人年少的时候就应该去揭示这样一种原我的存在(education)。是否我们常以自己的想多了去认为小孩会多想什么.?于是闭口不言,或是羞于直面?我想以小孩肉身之欲,心灵之思是尚不能多想的。这不是开放与否的问题,这是扫盲问题。我们应将性之目的与性之形式播种于其心间,当真正面对这“洪水猛兽”时也不至于自失方寸。
一个稍微完善点的人,从来社会教育最多能完成一个人一半的启蒙,更多的是家庭和自我。
六
残疾是我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共同背景,它滋生着很多毁灭人性的东西。很多宗教就是在人心残疾所酝酿的苦难战争中诞生的。它与艺术都试图让人性更快的进化。
何谓宗教?宗教中的一些教义是对信仰虔诚的皈依,它在人苦厄时能给人精神的寄托,尤其是在那样一个迅生迅灭的暴力时代中。
但是宗教(religion)同时又太危险了,它有时进入到精神的殿堂,却触不到灵魂的天梯,而精神总是一个软弱派,容易妥协(compromise),被利用,洗脑。比如isis,或者说我们身边的一些宗教现象。
最近有则硕士出家的新闻,她说:哲学是各个学科的统领,佛学是哲学中的哲学,是偏见与谬误?我非鱼,不敢揣测鱼之乐,我只认为宗教是信仰的布道,我们有自己的尺子,平等、谦虚的与它对视。
宗教也常与神秘相互联系,文学将这种神秘称为魔幻现实主义,科学将其定义为迷信(不是指一般迷信),我是在本土宗教的氛围之中生长的,在一些仪式中也看到过一两次超自然的神秘,这种宗教体验让我确信这个世界有着我们科学尚不能进入的另一个国度。
七
那哲学中的哲学是什么?是解释一切规律的法则?(俗称真理、未知的存在)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那所谓真理,又是什么?所谓真理,借何工具测量?
人能借石器,开凿出石器历史:借指南,开启出航海贸易世纪,借网络,开启另一个虚拟世界,本可借高铁留名历史的部长刘,开启21世纪初高铁时代,却无奈走向历史的耻辱台。
那我们借以测量真理的那个思维尺子又在那?
在中西方文明哲学探索之路上,从古希腊时代开始,从河图洛书中开始,一路走来,在我们历史的天空中闪耀了这么多斗士,这么多经典。
在这样的路途中,天启人智,本是一种壮美,在跨度几个世纪的时间中那呼应的灵魂,那对茫茫未知求助天地的疯狂。那穿越时空,借助文字而存在的真理。令人感慨:人竟然比自己所能了解到的更多!
是啊,正如康德所言“有两种东西,我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我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定律。(Two things fill the heart with renewed and increasing awe and reverence the more often and the more steadily that they are meditated on: the starry skies above me and the moral law inside me.) ”
在森罗万象的现象中,哲人带来了三种工具:工具理性、科学理性、道德理性。真理世界的内容俗人难以触及,不敢妄言。
当然,在这样一个哲人所攀登的真理世界是否也有着不能为科学解释的另一种存在(exist)、另一种敬畏(reverence)、它在逻辑(logic)的盲区,在人智所不能到达的地方,在牛顿所欲证明的俗称的上帝手里。
这究竟是个唯心还是唯物的世界?财富究竟是怎么分配的,阶层流动的阶梯在那?科学是人类的祝福还是诅咒? “马克思只可说是一个社会病理学家,不能说是一个社会生理学家。“又是什么意思?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存在那么多的未知,那么多的可能。
人总在不断打转也在不断迷茫。
八
真理的世界难以触及,但不妨俗人的你我去探讨周边现象世界的一些规律,体会。
现象的世界充满了复杂的表象,布满了迷惑陷阱,孔先生也为两小儿辩日所迷惑,所谓现象世界的真相又在那?
或者正如梁文道先生所说的(大概意思):在这样一个自媒体的时代,真相已经不再重要,就像我们下酒的那碟花生,只是让舌头的味觉能被刺激,人只需一种情绪上的刺激来确认自己的存在,这种刺激效果远比真相更为人所需求。
一些断章取义的真理也开始流行,好比背影杀手的错觉。潜在背后的都是功利主义的指导。好比我们迷信的成功学,恋爱学,炒股学,人脉关系学。它揭示的一些道理,但也不可否认它所揭示的局限性。在这样道理熏陶下难免产生了教条主义,引起一阵流行热病。
因为先天不足的断章取义,难在人的内心形成一种确认,也难在内心注入一种持久践行的动力。我们只能靠忠告与实践给自己推导朝圣的公式。
现象的世界,现实是一道沉重的枷锁,是一条充满泥泞的道路。我们又是如此的渺小,心常如浮在水面的倒影,时常波动,时常困扰。
为什么现实如此强大?为什么人总会有一种焦虑?一切问题都不是抱怨所能解决的。那到底是为什么让现实如此强大?
好吧。让我们把视野拉回我们的开始,让他足够的广,试图能找到些论据:
生命刚开始是这样一次奇幻:当鱼儿爬上陆地,鸟儿吹向天空,穿梭的猿猴被引力拉到大地。那第一个触摸到大地的我们慢慢开始小心的试探着这神奇土地上的蚂蚁(ant),试探这神奇空气中的婆娑落叶,试探这渺茫苍穹里涌现的雨。
突然,一个懦弱的基因突变成勇敢(brave),打破了人之为人画地为牢的局限,从在河之舟起航,驶向翻滚浪花,从青青坡地,滑翔上蔚蓝之空,从广袤大地投送给上帝一颗尘星。
所以在这样一个勇敢者感召下,他的部落(tribe),他的王国(kindom),他的星际,在无垠时空中不断扩张。
但勇敢的基因毕竟是少数,导致大多数的我们常生来懦弱。
难道我们是懦弱的 !?难道我们不是懦弱的?我们从自己的第一次站立行走,第一次跟人说话,第一次走向讲台。我们一次次突破这种无往不在的枷锁,在一次次鼓励中走出它的限制。所以哲人说:自负者远比自卑者可救,自卑者永远固守自身的牢笼,自负者却有走向未知的可能。所以,另一方面是否也证明:孩子的教育是鼓励的教育。
难道我们不是懦弱的?当我们看到一批批倒台的偶像时,曾经的热捧成了现在的讽刺挖苦。热捧是一种仰视,恶的讽刺是一种俯视,他们都不是一种平视,这本身就是人性的一种欺强凌弱。
我们就是这样的,一方面要跟着充满劣根性的自己斗争,另一方面要跟着这样一个劣根性的氛围斗争。 劣根无所谓高低,也不需自认高明,这就是我们普遍的局限,来自肉身的局限,来自心灵的局限,来自我们为自己所设计制度的局限。
氛围的劣根更可怕,它的功能太强大,它能将输入的观念,以乘数扩张,网络将它裂变聚变,你以孤身一人,温水青蛙抗拒这原子弹的爆炸。同化无时不在进行!
时空是我们的坐标,是我们所处的生态系统,空间处境是如此堪忧,时间处境也好不到哪去。我们是如此渴望价值的承认,是如此被周围成功刺激着,比较着。上帝赐人100年轮回去好好领悟道理,我们却没有耐心,希望朝夕之间即可到达。
是啊,现实是强大的,我们是焦虑的。现实是各种拼爹的,我们却坑爹的机会都没有。
那我(我们)就是无救的陷身井底?
既然如此,何不速且归来?
九
不,这一切虽也不是太好,但尚不是太坏,我们是否少了些感恩?多了些理所应当的拥有?这个世界的所有权可本来就是我们的呵?
现在是这样的一种情景:大多数的我们,还没有太多压力,大多数的我们没得到的,尚有得到的可能。大多数的我们已有的还在健康的生长,我们的设备还不算太旧,骨头还算硬,零件也没少。与减掉大多数剩余下少数的那部分而言,这是幸运的。虽然我们还缺些等待耐心,缺些狩猎的经验,缺些出击的果敢。
所以一切不是太坏。
人怕的不是没有梦想,没有梦想,为生存也会有一个目标。最怕的是当大多数人能到达的那个地方,自己却没尽力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