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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羽吟 第四章 冷暖

2017-09-23  本文已影响11人  水母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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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而又暗无天日的冰墙之内,是死一般的宁静。

涅槃好像梦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猛然睁开双眼,从雪床上一跃而起,凤凰火瞬间包围全身,雪床被融化掉,她重重摔在地上。

“快把你这妖火收起来!”倚在冰床边的凌寒被这火灼伤到了,一下子跳出去好远,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大吼。

涅槃翻了个白眼,吐吐舌头,慌忙收起那凤凰火。凌寒轻轻走过去,蹲下来看着涅槃的小脸,刚想说什么,突然看到涅槃的小脸上有几道银白色的东西。他皱皱眉,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便用自己的指尖轻抚涅槃的小脸,想把那银白色的东西抹掉,那抹银白消失了,可当他再想开口的时候,他又隐隐约约地看见了那抹银白。

“等等,”他的面色突然凝重起来,紧紧抿了一下自己的薄唇,问道:“你是不是在这寒冰小地狱里不觉得冷?”

他一直以为因为小涅槃是凤凰,所以用凤凰火来抵御寒冷,但似乎……

“现在倒是不冷了,晕过去之前觉得特别冷……”

“晕过去?刚刚?”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明明从不出汗的,现在却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不,是在你来之前,我好像晕了很久,虽然也不知道多久,但醒来的时候就不冷了。”

涅槃做了个鬼脸,可凌寒此时此刻却一点也没有玩笑的心思。

要真的是那个,她又是凤凰,那可真就生不如死了。

“凌寒大人……”他正这般响着,突然传来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但颇为诡异,飘飘悠悠的传入两人的耳朵。

“鬼差而已。”凌寒看着涅槃因警惕眼中猛然窜起的小火苗,轻声说道。

轰!

那小鬼差把阎君的帝印盖在冰墙上,那冰墙被轰开了一个大洞,鬼差吓得一个哆嗦,帝印脱手飞进了冰墙之内,落在地面上,迅速结了冰,被包裹在冰面下。那小鬼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对着地面直哈气。

涅槃跑过去,盯着那正在哈气的小鬼差,突然出声道:“你是鬼差,没有温度的,哈气也没用……”小鬼差听着这话,也不应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捂住那帝印,惊呼道:“你,你,你……是,是,那个……”

“面对本凰不应该尊称您吗?”她趾高气扬地甩了甩自己凌乱的碎发,又挥挥手,示意那小鬼差离远些,伸手放出一团凤凰火。

那小鬼差跌跌撞撞地跑开了,冰墙内,火红的火光照耀下,传来鬼差不断叠在地面上的声音。

凌寒未说什么,只是目光一直未离开那时隐时现的银光。

涅槃紧盯着凤凰火,纤细的手指轻轻挥动,附在帝印上的冰缓缓融化,她快速蹲下,捡起那露出来的帝印,丢向小鬼差。小鬼差接住了帝印,却摔在地上,她却噗嗤地笑出声。

“何事?”凌寒此时却眉头紧皱,没有半丝玩闹的意思,周围肉眼可见的寒气宣告了主人此时心情并不好。

小鬼差忙跪下磕了个很响的头,然后也不敢抬头,说道:“酆都帝君大人找您。”

“哦?他找我作甚?”

“您睡了七十三万五千零六十六年了。帝君大人……”

“什么?”凌寒猛地拔高了声音,深呼吸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帝君大人想找您谈谈地府这些年的变化。”小鬼差的声音更小了。

“嗯。”他缓缓踱步走到涅槃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涅槃脸上那抹若有若无的银光,“正好,我也有事与他相商。”

小鬼差慌忙把帝印再次盖在冰墙上,一时间,漫天碎冰纷纷扬扬,那光芒溅落一地,。

涅槃一边跨过冰墙,一边回头看那冰墙之内。来自冰墙之外的光射进来,照得这冰墙之内仿佛灯火通明。她第一次彻彻底底地看清了这寒冰小地狱。

冰面之下,是密密麻麻的恶鬼,它们挣扎着,好像在怒吼,涅槃却听不见半点声音。奇怪的是他们在挣扎,却未见它们移动位置。她扫视整个寒冰小地狱,这些恶鬼的位置乱中有序,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好像一幅画。

不,倒不如说,更像是个阵。

“走了。”凌寒把她推出冰墙,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嗯。”她回头,不再看那冰墙之内。她再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哪怕她现在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她。

她这辈子,都永永远远会和这个残酷无情的地方扯上关系。

逃不掉的。

她心知肚明。

妖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血液的味道,在一片杀戮的声音中,阳刚渐渐倾斜。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他飞快跑出这片最为混乱的地方,纵身一跃,背后黑色微微带着血红的翅膀猛然展开。

他的目标是远处山脉上一个并不起眼的洞穴,那山在众妖的狂轰滥炸之下,露出土黄色的皮肤,只有那山洞周围残存着一片苟延残喘的绿色。

“呼”,他跳进洞穴,翅膀缩进羽衣。

他倚在洞壁上。外面的天空很清澈,但却掩盖不了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洞中似乎没有别人,很安静,可他却又怕极了那一丝安静。这让他一闭上眼睛,就想起自己的兄弟姐妹,脑中充斥着凄厉绝望的尖叫,浑身的血。

是他,连自己兄弟姐妹的尸首都不肯放过。

他对自己变成妖甚至忘记了害怕。呵,难道还有什么,比吃掉自己亲人,更可怕的吗?

兴许他根本不是忘记了害怕,而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资格去害怕。

“你来错地方了。”洞的深处响起了一道极其无力却颇带杀意的声音。

窸窸窣窣。

“谁!”他猛地回头,细碎的发丝扬起,又重重跌落下去,贴在他因逃亡而满是汗水的脸上。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好像还有“嘶”的声音以及鳞片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但他其实已经不用猜了,因为他的手臂上已经缠上了一条一丈长的蛇,头很扁,头是黑的,眼睛很大,身上是褐色的,腹部好像是白的,只是这洞穴昏暗,看不太清楚。那蛇不停地扭动着,越绞越紧,绞得他皮肉绽开,青筋暴起,然后那蛇亮出毒牙,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就松开了,被他使劲一甩,便甩在地上,伴随着轻轻的一声痛呼,化作人形。

是个瘦弱的男孩子,头发乌黑,穿着黄棕色的袍子,准确地说,是一块黄棕色的破布,除此以外,剩下的地方都苍白得吓人。

“我刚刚在这儿都看见了,”那孩子发出沙哑的声音,“你快走吧,我杀不了你了,你也别妄想我能像那石妖一样把一身妖力给你,我是毒蛇,我可……”他根本站不稳,一边讲话,身体一边晃着,左手扶助头,却还是跌坐下来。

“你同伴要杀你。”他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意,那杀意的气息和这蛇的一样,而且并不是冲他来的。

“关你何事?”那孩子斜斜一笑,蛇信吐出来,发出可怖的“嘶嘶”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只知道背上这人轻得跟片树叶似的。

大概是愧疚吧。

一种可悲又可笑的愧疚。

“哪里安全?”尽管在这之前他已经深吸了一口气,可他发出的声音还是抖的。

明明这蛇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他还是把他当做了曾经被自己害死的兄弟。

“山顶。”那蛇好像是没发现,平静地说道。

喧嚣的风夹杂着打斗的声音一直传到山顶,二人坐在山顶,鸟瞰这冗乱的妖界。

“也不知道这群人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这蛇撇嘴道。

山顶很少有妖来,也很少会有妖会闲极无聊来这山顶看着不起眼的花草。每个人都在追逐无上的权利,却无人欣赏这朴素的美景。

“你叫什么啊?”这蛇问道。

“没名字。”

“哈?”他有点懊恼的样子,又抬起头,“我叫虺,你既然没名字,那你是什么妖?”

“乌鸦。”

“乌鸦?乌鸦不是很特殊吗?羽毛不是……”

“因为我害了我的同胞,还吃了他们的肉,我……”他哽咽了一下,猛地拽住虺的衣袖,“你……愿意做我朋友吗?”

虺看着他如墨般的眼睛,深邃,却无一丝光亮。

“我也没交过朋友,”虺轻叹了口气,“我身为一条这世间最毒的蛇,体内却无法产生毒液,同族的妖觉得我不详,想要杀了我祭天。”那张苍白的脸上隐约浮现一丝笑容,“不过,我,很愿意做你朋友。”

然后,虺看见他漆黑的瞳孔中仿佛被一个小火星点燃了,眸中倒映出虺苍白的脸。

“哈哈哈”他傻笑起来,虺看着他,也傻笑起来,虺把细细的胳膊搭在他的胳膊上。

在妖界太阳的炙烤之下,穹顶之上的云露出淡淡的红晕,和沾满鲜血的大地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照应。直到深蓝色的幕布缓缓拉下,被仇恨和贪婪占据了一天的妖界才会彻底地安静下来。

在这妖界只手可摘星辰的地方,两个同样头发漆黑,身体瘦弱而又苍白的少年蜷缩在一起,默默享受这得之不易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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