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字闺中
冬日,俩人坐在院子里,望着苍翠的松树,叹息着。
“挖了吧?”
“挖。”
当初要栽的是她,如今要挖的也是她,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说。
八年前,这里是一片开阔的空地,荒芜着,农村出身的她觉得很是可惜。于是,拉着他合计合计。
种菜吧,人少,吃不完。
种粮吧,无人侍弄,他们不常回来。
…… 一阵沉默。
她看了看周围,一望无边的松树像整装待发的士兵,精神抖擞,苍翠蓬勃。
“要不,我们种树,栽白皮松。”
这几年,山里人就是靠栽白皮松发家致富的,县城的某一小区全被他们买了,而且都是全款,一把付清。
唐朝诗人王维的隐居地,风景秀丽,空气清新,他亲手所植的银杏树,跟他的诗差不多,一千两百多岁,但那里不长庄稼,粮食产量极低,自古都没有交过公粮,能自给自足都不错了。后来,不知哪些有识之士看到当地山上白皮松生长得好,耐旱力强,生命旺盛,便转换思路,不再种庄稼,改栽松树,然后运到县城、省城、乃至全国各地,因树形秀丽,四季常青,好栽易活,净化空气的能力强,受到环保部门的重用,受到广大市民的喜爱,所以白皮松的身价倍增,一时间,山里成了寸土寸金的宝地,老百姓的房前屋后,就连手掌大一块地方,也栽上了树,大的,小的,高的,低的,卖了大的原地补栽小的。人们的腰包一下鼓了起来,有人玩笑说,一个光独老汉资产都在二百万以上。
形势漫延到山外,人们也种植了松树,下手早的,行动快的,已经赚到了钱。
他笑着说:“你是看别人赚了钱,眼红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挣一个是一个。”
说干就干,花了几千元买树苗,挖坑、浇水、栽树、赔土,一翻操作,累的腰酸背痛,只希望小树快些长大,好呆挣两个。
过了几年,树在长大,数量却在减少。先是盖门房,损失一部分,后又垒院墙,踩踏一部分,其间让朋友挖走了几棵,只剩下十几棵拥挤在院子里,如今比人还高,像待嫁的姑娘。
现在,白菜价上去了,树却没人要了。
“咱就当装了个空气净化器。”他笑着说。
“我想种花,挖了吧!”
“挖。”他说,却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