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小苹果（7）

一座新坟前。

潘邦：李一芸为什么不来？

程潇：孩子活着时候，大人们都告诉他妈妈已经死了，当他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会有一种终于摆脱病痛去天堂找妈妈的心情，这样的离开是带着一种盼望和期待，如果一芸临终前来看他最后一眼，孩子会觉得大家都在骗他，其实妈妈没死，他的离开会让他感到自己一个孤零零去另外一个世界，再也没有人呵护他和陪伴他，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再三权衡后，一芸觉得还是让孩子以这种方式离开为好，所以决定不来了。

潘邦：这个狠毒的女人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为自己狡辩。

程潇：你也许误解她了。

潘邦：怎么可能？你认识她的时间太短，慢慢你会了解她的，真的，她太可怕了。

‘’我对程潇说出了我不去看孩子最后一眼的原因，他理解我的初衷，同意我不去，不过他坚持代表我去看看孩子，替我表达一种态度，我真的很感谢程潇，遇到问题时他能为我着想，为我出面，理解我并支持我，他让我一种安全感，在这个社会里，能给我安全感的男人没有几个。‘’一芸接过妹妹李一夏递过来的水。

‘’是吗？如果换成我，我不会去掺和这种事情，你和潘邦的婚姻本来就复杂，搅进去辩不出谁对谁错，反而破坏心情。

‘’是的，去看孩子的时候，潘邦肯定站在他的立场上来痛骂我，我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场对骂肯定上演，程潇会相信谁？既然我去和不去，潘邦一定都会说我坏话，并且这次程潇一定要去，就让他一次听个够，不管潘邦说的多恶毒，等程潇回来，我可以告诉他，我知道潘邦会骂我，让你一个人去至少说明我不怕潘邦胡说八道，至于相信谁，可以让程潇自己判断。

‘’那年我刚从部队转业回来，那时候我还一表人才，不像现在邋里邋遢，她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凑近我跟我说我要跟你好，当时把我搞蒙了，城里人怎么这么没有羞耻心，我好几天没有理睬他，可是她总是找机会接近我，还给往口袋里塞糖，我很害怕，这不是女流氓吗？有一次我摔倒了，流了不少血，她说口水能止血，用嘴亲我的伤口，第一次有女人为我这样做，那次以后，我们俩就好了。婚后，小日子还不错，很快有了孩子，孩子才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发现孩子经常脸色发紫，我们就去医院，医生说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治不了，还说最多活到12岁，我们不信，带着孩子到省城大医院，大医生也说没办法治好，我俩都哭了，哭完后，她跟我说不要治了，要孩子早点走吧，这是人话吗？我听了很生气，我骂她，我告诉她我绝不会丢下孩子，只要我有一口气，我一定把孩子治好。过了不久，下乡的青年开始回城，她闹着要跟我离婚，这样狠毒的女人留在身边也没啥用处，离就离，她是祸水，给我们家带来晦气。

‘放弃治疗的事你跟程潇说过吗？他什么意见？不会跟你臭味相投吧？‘’一夏问

’当然说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聊了，当时他跟我讲她和他前妻的故事，程潇家的邻居是一个教授，教授的侄女从外地来玩，教授没时间陪侄女玩，只好请程潇做导游，程潇十分尽力,短短几天，两人就私定终身了，那时候管制严，从外地调省城非常难，要结婚只能两地分居，程潇态度很坚定，非她不娶，婚后，程潇两地来回跑，虽然很累，但心里高兴，有了孩子后，生活成本上升，本来工资的大部分都送给了运输公司，剩下的再养孩子很困难，程潇没事的时候就帮着司机清扫汽车，陪司机聊天，跟汽车调度打球，为的是能搭上单位拉货的顺风车，就这样苦中有乐过着4年。程潇很有才华，被科研所的领导看中，要调他去科研所工作，程潇提出一个要求，希望领导能将他妻女调到省城，领导的同学是省里的大官，大笔一挥，程潇的妻女来到他身边，并安排好工作，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好日子还没几天，程潇的前妻查出肠癌。

‘’一芸跟我说过给孩子放弃治疗的事，也许我们站的角度不同，观点也不同，我是这样理解的，我的前妻得了肠癌，这个病至今也没有治愈方法，到了后期，我前妻被癌症的折腾的痛不欲生，她有一次跟我说放弃治疗吧，我坚决反对，我也跟你一样，只要还有一口气，我绝不松手，最后的几个月我跟前妻的体重都少了40斤，她是被折磨的，我是累的，熬到最后，我们俩都撑不住了，只是她先走我一步，说到这里，我的意思是站在病人的角度，早点解脱也是一种爱。

‘’老程，你是站在病人想这个问题，如果你在亲人面前再想想这个问题，当时你为什么不放弃？她李一芸为什么要放弃？她是孩子的亲妈，世界有这样的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