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乡

2017-02-18  本文已影响0人  良未

  四川的秋,在我的记忆中是温柔异常的。或许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我从未感受过北方人口中眼中的那种秋风萧索,寒枝寂寥。在我的秋乡,有一只秋老虎,在怒吼过后也累极了睡眠,吐出最后一口热气,为蒸炉里的人们填上最后一把火,但这样的温热像一夜狂欢过后的篝火,风过,余烬依旧疲倦地唱歌。这里的秋风是湿润的,轻轻滑过点缀着稻谷的泥土,卷不起一粒尘埃,像丝绸在肌上滑过,又像孩子一样,仰着脖子,伸长双手,乞求母亲胸前的温软,舒适的怀抱。稻穗也爱这秋的孩子,一弯腰,绿色的秋风涌入灌浆的谷子,缀了一野金黄。可孩子终会长大,吸饱了稻穗的精华,他会带着秋的乳香奔向远方。田野又有什么办法,只有等待一茬茬被收割殆尽,在风看不见的地方让思念再重新生长。来年,来年,他会再回来投入稻的怀抱。

   这时梧桐也还未染风霜,但过一阵,老街瓦房那边的老树会渐渐褪色,于是秋找来色彩,一个是丰子恺先生桌前的墨盘,一个是梵高手中捧着的颜料,一个泼在了老树前的老瓦上,一个将梧桐染上了向日葵的芬芳。水彩与墨的碰撞,秋乡的混搭也如此让人难忘。

只有九月的秋是凉凉的,每年此时,会有恋人走过这里,空气也是苦涩,这无奈的分别,又岂会有拥抱。会有两三少年在梧桐下歌唱,在这里分别,各自奔向那未知的天涯。会有背着行囊的游子在这梧桐下挥别故乡,每一步都沉重异常,他们都该知道:再轻的行囊,只要装上家乡,也会重得难以计量。他们都有一副青春的面孔,他们都面对无限的可能,他们都是十八岁……真巧,和我的年纪一样,真巧,我也要像他们一样作别这里白色的云彩,南方的澄澈的江水,和我的故乡。

九月有离别,断肠人却在天涯,可恶的是那十五竟会有月光,“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面对那皎皎明月那时我又怎样将无言独上西楼的乡情排遣?我想,天涯共此时。我想,时间会将念消除,而将愁保留。我想,没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也终会有为伊消得人憔悴吧。

Goodbye my love ,我的故乡,再见。此风,此此地,此秋,此情啊,再见,一定会再见,离开,一定有归来。只是不知,那时,又是否会有近乡情更怯的忧,阻挠我归巢的脚步?

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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