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小步

朋友给我几张游泳，汗蒸，温泉的票，爱人决定陪我去，我俩也只能泡泡温泉，然后汗蒸。

因为是假期，走过泳池时，池子里好多小孩子，池子边上站着很多家长。

我俩坐在温泉池子里，我跟爱人说起，女儿当初学游泳，我也是像那些家长一样，一直那样陪着，最初都不敢眨眼。

此时池子里有三个老太太，看样子都六七十岁了，听了我的话就问我会不会游泳，我说不会，我小时候被水淹过，四十多年了，不敢下水。

一个老太太说：“那是吓怕了，可是那是野浴危险，现在条件这么好，德惠都有游泳馆了，那咋不再试试，克服一下心理的恐惧。”

“不行阿姨，她胆子小，身体协调性也不好，心脏也不咋……”

爱人还没说完，那老太太摆手打断了他，“那你是干啥的，你保护她啊，不会游不要紧，你得再下一次水试试啊。总得挑战。”

我俩被她逗笑了。

“多大岁数了……”

“你这话不对，多大岁数都不晚。”

看我还是不为所动，另外两位老太太也凑了过来，说着我也不认识的名字，举着一些成功的例子，都是哪哪都不如我的人，几天就能换气了，几天就能游深水区了。还说跟我先说话的老太太，今年七十一了，现在都带两个学生了，两个都六十多了。

“你看你这皮肤多好啊，你游泳，身体也能好，心脏也能好，还会更年轻。”

温泉池子本来就不大，让三个热情高涨的老太太说的，既拥挤又兴奋。三个老太太半围着我俩，一边劝我，她们自己也手舞足蹈的交流。

“你想试试吗？”爱人问我。

老太太们一听有门儿，都热切地看着我。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模棱两可地说：“就带了泳衣，泳帽泳镜都没带。”

我以为我这样说就拉倒了，结果这老头子腾地站起来说那还不简单。

我被三个老太太拉着向泳池走去。

等爱人的时候，三个老太太可能为了激起我的兴致，她们下水后像表演一样给我看。我看着水，心里害怕不说，还有点晕，头开始昏。想着爱人开车回家取泳帽泳镜，来回就得半个小时，我一会儿找机会脱身，我想我是真的不行。

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游，这个池子人还真不多。就在这时，爱人从门口大步流星地走来，好像抢时间一样，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来了来了。”几个老太太高兴地在水里喊道。

“你没回家？”因我看见他手里拿的都是新买的东西，就瞪了他一眼。

他笑嘻嘻地戴上泳帽，又过来帮我戴。

爱人下水后，四个人仰着脸看着我，“没事儿没事儿。”

那梯子，有点硌脚，我下了两节，就有点失去平衡了，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应该是一米五的水深，那水晃着，准确地说是撞着。身体似轻，又似沉重，仿佛能够自已，又仿佛不能。我贴着池子的一角，一手把着栏杆，一手拽着他的胳膊。

这是我时隔四十二年，第一次下水。四十二年，多么漫长啊。

三个老太太不管我的窘和感慨，竟然齐刷刷地给我鼓了掌。

“我能相信你吗？你会游泳吗？”我其实有点晕，还有点胸闷，我也不敢动，觉得这汹涌的水一直挤着我向一边倾斜。

“那标准的游我是不会，狗刨会。”他笑嘻嘻地说。

“你游两下，我看你能不能保证我的安全，不行我就上去了。要学游泳，我能找着专业教练，我可不冒险。”

我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水里能够自由自在，最起码你得随便扑腾随便站住吧，要不，我站不住呛了水，谁救我啊。还有，他要是顾不了自己，我也救不了他呀。

他是真不会游，我虽然不会，但我陪女儿多少年了，我是会看的。但是，他真的能自由自在地玩儿，也不害怕。

确定了他没问题，我开始尝试往里走。

“别看别人，你要一直看我。”这是我今天说的最多的话。

他一直离我一米的距离，一直看着我。

想起了那句话。

你以为的为时已晚，其实是最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