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
父亲在修建鹰厦铁路时,因隧道塌方负伤,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和技术比较差,最终还是做截肢手术,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失去一条腿,留下终身残疾。
部队根据父亲的特殊情况,确实不能再在部队服役了,组织决定让父亲转业。虽然父亲是营级干部,但毕竟是一等二级残废,地方都不愿意接受,父亲转业安置的事情就一拖再拖,迟迟未能妥善安置。直到后来鹰厦铁路通车后,总算把父亲安置在南昌铁路局调度室工作。
一九七0年,父亲又从南昌局调到三明市机务段,七十年代末,父亲单位落实“农转非”政策,我们家除了大哥(由于都成家立业,不够条件),我和妹妹都进城。当时大哥为此对父亲意见很大,认为父亲不关心和疼爱他,失去进城的机会。说实话,那个时候能进城,可以说就是改变一个人的人生。就因为这事导致父亲与大哥的关系很疏远,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大哥就没来福建看望父亲和母亲。其实父亲对大哥未能解决城市户口,也觉得挺内疚的。因为那个时候农村户口管理不是那么严格,只要父亲出面活动一下,跟大队支书说明情况,隐瞒几岁年龄也是可以办到的。然而,父亲觉得自己是个领导,思想觉悟和政治觉悟比较高,所以没有做出违背组织原则的事情。其实,单位像这种情况多的去!不知父亲后来是否后悔过,也只有父亲自己知道。
后来,我和妹妹都参加工作了,按说家里条件也相对好一些,应该是很幸福的。然而,父亲和母亲也不知道为啥经常发生矛盾,有时候吵得很凶,后来才知道其中的原委。原来家里是母亲掌管经济大权,包括我们上班那几年,发的工资都是上交给母亲,需要买点什么再向母亲要。由于母亲没有正式工作,单位为这些家属安排做临时工。跟一些家属工在一起,不是张家长就是李家短的,不知谁无意说到我父亲,经常看到父亲到储蓄所出来,是不是自己在存私房钱。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母亲回家问父亲常去银行储蓄所干什么?父亲说啥也不承认有这事,母亲不信就没完没了的问,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母亲就从最坏的方面去想,怀疑父亲是不是在外面有人。毕竟父亲是单位的领导,经常去省城开会,母亲越想越觉得有这么回事,所以经常为此事吵架,从此,家里就没有一天安宁。
直到八七年的一天,父亲收到哥哥来信,说是他承包一片果园,需要几万块钱投资,父亲赶紧去银行取款,又到邮电局去给哥哥汇款,正好被母亲撞了个正着。父亲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跟母亲说,老大承包了一片果园,需要投入几万块钱,这些年我把出差补贴,加班补贴,平时的奖金存起来了。看到孩子现在急需用钱,我给老大汇款过去。母亲怎么也不相信,当着父亲的面说,那我看着你汇款总该行吧?父亲当着母亲的面,给大哥汇了一万块钱,并把哥哥的来信给母亲看,母亲不认字,认为父亲是在讥笑她,又一路吵到家里。
我晚上下班回来,母亲把手上的一封信递给我,让我念给她听,等我把信念完只见母亲哭的成泪人,嘴里还不停唠叨,冤枉你爸爸了!这些年冤枉你爸爸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父亲因公致残,与父亲恋爱三年多的姑娘,觉得这辈子要照顾一个残废人,而且又是两地分居,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父亲觉得强扭的瓜不甜,就主动提出终止这门婚事。后来母亲与父亲结婚时,母亲是带着哥哥进父亲的家门,听说母亲的前夫也是一位军人,是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因公殉职的。
父亲总觉得当年农转非时,没有把哥哥弄进城里来,心里很愧疚。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毕竟也是他的父亲。所以,他把心中对大哥的爱一直藏于心里,尽管大哥与父亲的感情比较疏远,但父亲从来没有怪罪和埋怨大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