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3)
疫情来了,世界一下子变安静了。海燕说她家早晨突然听到了公鸡叫的声音。其实以前我也在我自己家里听到过公鸡打鸣声。刚听到一瞬,以为是错觉。后来慢慢想,感觉可能是安静了,原来听不到的声音也清楚了。
难得的安静时刻,难得的想得少、追求的少的时候。下午在办公室里,感觉到非常非常的惬意和舒服。就是这个朋友看不起来的简陋、朴素的小楼,楼内设施已经落伍时代二十年,水泥地面,水龙头锈迹斑斑。卫生间比办公室还豪华,好歹是铺了瓷砖的,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而办公室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办公桌子,全实木,椅子也是当时的豪华配套,但今天在很多单位已不见踪影。墙面水迹渗透的斑点依旧,被浸过的墙皮慢慢脱落。沙发也还是上世纪的转角沙发,总之,一切都很陈旧。这样的办公室我已经呆了25年。从一楼到二楼,二楼连续搬了三个办公室,最后搬到了上卫生间毗邻的办公室。每一次搬移,总是不舍得,也不知道因为啥,上一次搬的时候,应该是给领导腾办公室,我和同事推脱好多次,不答应到答应不给钥匙,最后还是上家门取的办公室钥匙。自己也奇怪,,明明自己就有使用权,而且条件非常简陋,可是就不想挪腾。每间办公室的用品都很简陋,除了领导办公室。期间也不是没有机会置换办公用品。年轻时确实机会渺茫,但是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单位级别升高,有好多次要给换办公桌,我拒绝了。纯实木的办公桌,桌面面积又大,又有抽屉和柜子,又实用又安全。再没有比这样的办公桌了。去年新挪的古城研究室,办公桌抽屉见了地面。从三楼给新搬一个,但还是旧的。刚开始用的时候,总有些疑惑,到底是谁用过?那个人是否健在。时间长了,这种疑虑早已消失。
2021年1月单位合并,办公单位整体迁到忻州剧院。原来还算热闹的办公室一下子就空了。大家蜂拥着赶往办公区,整个楼成为一座空楼。而我就是里面的看门人。如此豪华配置,一人一座楼,多奢侈呀。后来一个领导入住,又热闹起来。后来每间办公室挂了些各科室办公室牌子,牌子挂的整齐有序,可是依然没人。再后来,一个小同事进驻我办公室,电暖气也有了,纯净水自带,跳绳也常常挂在80年代的衣架上。我们这个办公室热闹起来。最热闹的时候,是三个人坐一家校对,两位年轻的同事谈着幸福的家长里短。我这个经常絮絮叨叨诉说不幸的人在他们的交谈间失了声。孩子已长,烦恼事渐少;老人已老,已学会承担面度;自己修炼进行中,所有尘世间的俗事在我面前不值一提,他们的幸福远离我,他们的烦恼也消失不见。我的困惑他们不懂,我们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于是我动了再办公室的念头。虽然和主管领导说好,虽然和小同事也说好,我即将要搬办公室,为此还赚了人家赠我的明信片。可是到现在我依然没搬。只因领导没给钥匙。
过年后,办公区依然很热闹,这所小楼被命名为业务楼,依然空旷,而且水龙头也坏了,停水了。虽然如此,我还是在这里感受到了一个土豪的快乐。整栋楼就是咱自己,哭有好,笑也罢,随自己。不需要动脑筋想着和领导该怎么说,说什么?不需要今天不高兴,还得强装笑脸与人交谈。寂寞、空洞、安静、空白、静谧等词语,都可以想象。可以吃,可以在电脑上驰骋,可以跳绳,关起门来是一个人的小世界,出门又是一个人的大世界。可能语言功能会减弱,但是思考能力在增强。关键是,在这座楼里,我就是国王。
不幸的是,疫情来了,刚接到通知,新建路办公区不方便,值班人员倒回来了,都要在这边办公。可能,这以后的十多天,一个人的世界没有了。想到此,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