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芥一样的人生3

我一直无法好好写我的母亲，还有一个原因，我无法对她做出评价，可能是太近了吧，看不清楚。

如果客观的写，可能有很多负面的，或者至少不是传统的母爱。我怕这对长眠地下的她不公平。

妈妈有五个弟弟，她爸爸去世的时候只有她结婚了，五个弟弟都还没有成年，最小的弟弟才4、5岁。那是上世纪70年代末期，可想而知，他们的日子多么艰难。

所以照顾好他们，是她的责任。

更小的时候，我没有记忆

稍微大一点，我有印象的就是几个舅舅的婚事，寡母带着五个儿子，娶老婆有多难可想而知。几个舅舅的婚事都非常难。彩礼就是一大关。有好几次我记得二舅三舅晚上到我家，坐在炕沿上，耷拉着头。爸爸坐在板凳上抽烟，过一会儿，他出去走一圈，然后回来，把借来的钱给舅舅。

爸爸醉酒经常会拿这个说事，妈妈就边哭边骂：我让你借了么，我说不管你非得管。怼的爸爸哑口无言。我长大了以后理解了爸爸的窝囊，他不回怼不是因为自己的不对，而是给妈妈留了面子。妈妈是不会说软话的人，明明求到别人，却又想装出高姿态来保全自己脆弱的自尊。自尊和自卑，一直纠缠着困扰了她一生，并直接导致了她最后的生病和死亡。

妈妈在姥姥家一直以长姐自居，经常回到娘家因为各种看不顺眼的事情批评几个弟弟，几个弟弟也算是至少表面上很给她面子吧。所以后来我家出了点事，欠下大笔外债，妈妈召集了几个舅舅到家里，借钱。妈妈还以为她是长姐，依旧不肯降下姿态，但人人都知道她如何的脆弱不堪一击，可惜几个舅舅最后一分钱没有借她，摧毁了她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