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哪里来

记得小时候，梦想背上行囊走向远方。

等到真正离开，只想待在炊烟缭绕的故乡，闻着巷陌熟悉的花香。

当然，谁又不曾尘封一场梦。

十七岁的那年，我在那本泛黄的旧笔记本上写满纷纷扬扬的文字，想着一年后的自己又将踏入哪座城，遇见哪些人。

风吹满小城，走在北国的长街，夜微凉，零零散散已掉落几片枯叶。

离别故乡的那个清晨，母亲照例早起，熬了绿豆粥，早点的蒸汽缓缓升腾，浸润空气，不觉也浸湿我的眼角。

母亲转身，拭了泪，一如既往的温和笑道，孩子，你长大了，得变得坚强，在外照顾好自己。我把头埋得很深喝粥，不想让母亲察觉我的哭痕，却终究掩不住大哭起来，一如幼时哭得用力的模样。

掺着泪我喝完了那碗粥。逃离小城的那一刻，眼泪悄无声息的划过。

在后视镜里，我看着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是，第一次告别，我与母亲的告别。

随着飞机浅航，我望见与西北故园不同的丘壑与山河。父亲说，我们到了。

而后是报名，体检，住进宿舍。

尤记得父亲笨拙的为我系床帐的样子，铺床单，这是我记忆里父亲第一次铺床，我又是上铺加之空间狭小，那天父亲反反复复折腾了很久。我站在床下，啃着西瓜。

父亲安置好一切后，说他该走了。

我随他走出宿舍楼，父亲说，好，你回去吧。

我努力扬起嘴角，跟父亲道别。记忆里父亲向来这样，从不多说一句话，简单明了。永远都是好，嗯，不错。

这次也是。

好，再见。

我不敢多说一句话，我害怕下一秒就哭出来。我转身，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终究还是不争气哭了。

可我不敢大哭，周围都是陌生的脸庞，我还不认识一个同学。

而后就是开启我的大学生活。

似乎没有什么故事，又好像写满了故事。

桂花纷纷扬扬飘落，又是一个开学季，我抱着书匆匆从梧桐大道穿过，看着拎着行李的家长夹着细密的汗珠，又想起那年父亲笨拙的为我系床帐的情景，三年过去，我学会了把所有柔软装在心底。

我加快脚步，等来年花开，是该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