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看电影

偶然在网上搜到一张夏夜看露天电影的旧照片。这样的场景对我们这些在乡村生活过的50、60后的人来说是非常熟悉的。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里，能够在夜晚看一场这样的露天电影，绝对是当年百姓生活中的一种享受。不过随着时光的流逝，如今我们这辈人对这类享受的感觉也早已成为遥远的回忆了。
回想起来，我已有三十多年没有进影院看电影了。这一方面是由于电视、手机的普及使得看电影的选择方式多了起来；另方面是因为我后来看电影的热情渐渐地变得淡漠起来，远非年轻时那样的兴趣浓厚了。现在，即使有一部被各类媒体评论宣传得似乎非看不可的大片，我也不会花钱去电影院里观看，最多也就是在过后的电视上收看一下，但绝无从前看电影时的那种心跳耳热的感觉了。
但是在从前，只要有电影可看，那感觉都是精彩无比的，就怕没得看。而那时候，最让人激动的，莫过于看不花钱的露天电影了。这种白看的电影，一般多是在夏天的晚上放映，而放电影的消息，总会提前几天在镇上贴出海报来，于是，和小伙伴们一样，在那些天里，我每天都会在激动中等待着放电影的夜晚早点到来。
记忆中，这种等待的感觉是非常美妙的。在那几日里，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尽善尽美，内心里也满满充盈着一种幸福感。到了放电影的那一天，从早晨起，我就会盼望老天不要下雨，并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终于，看到了火红的夕阳渐渐下山了，于是，匆匆吃过晚饭，抓一把在白天炒好的瓜子放进兜里，准备带到电影场上去吃。那种欢快的心情真像是过年般的开心，只是在兴奋中还带有些许的紧张，因为还要帮家里人去抢占露天放映场上的位置。
只是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孟光明在唐家池钓鱼，那鱼也真是有得钓，一条接一条，没完没了地上钩来，不觉中天色已渐渐暗了起来。这时，从远处隐隐传来了八一电影制片厂那熟悉的影片前奏曲的旋律。“啊呀！快煞，快煞，电影在放了。”孟光明突然大叫了起来。至此，我俩才发觉，由于只顾着钓鱼，把晚上要放露天电影《地道战》的好事给耽误了。两人的心都急得快要跳出来了，急匆匆地收拾了钓具，“吧嗒吧嗒”飞也似地向着露天电影场狂奔而去，竟把钓到的鱼都忘记拿了。
还有让我印象很深的是看《小兵张嗄》这部电影。影片中那个对张嘎甜甜叫着“嘎子哥”的小女孩很像我邻桌的女生素梅。有几个看过此片的同学第二天就笑闹着要让她叫我“嘎子哥”。那时我尽管装得很生气的样子要去打他们，但内心却巴不得真能听到她叫我一声“嘎子哥”。于今回想起那笑闹打逐的情景，似乎还像是昨天发生的那样。然而，毕竟几十年的岁月已悄然消逝了，当年的男孩女孩，如今都已是两鬓斑白的老年人了。那个我曾希望会叫我“嘎子哥”的、已有几十年没见的小女生，不知道她如今是否还记得当年班上那个胖墩墩的调皮男生了？
以后，在上海外婆家生活的那些年里，为了看一部新放映的影片，我经常会去各大电影院的门口长久地转悠，等待着有人来退票或兜售黄牛票。我相信，那时在衡山电影院、徐汇剧场、淮海电影院、东湖电影院这些地方，如果也像现在这样装有监控的话，那肯定会捕捉到我渴望能买到一张电影票的急切样子……
然而，已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的，我对看电影的兴趣渐渐地变得不再像以往那样的热衷入迷了。有时候，即使难得在电视或手机上收看一部影片，我也绝对不会再像从前观看朝鲜故事片《卖花姑娘》或是后来的越剧《红楼梦》那样，被感动得眼泪鼻涕沾满襟了。当然，不能说后来的电影拍得不好看，或是如今演员的演技不如老一辈电影演员那样的精湛。事实上，现在有不少影片的故事情节、音乐、色彩、画面感等等的，都要比早前的电影高明得多。那或是我的心肠变硬了吗？还是我在沧桑岁月的经历中，已把人生红尘看得太破了？如今，我时常会觉得在电影中所演绎的一切，终究都是编剧笔下所创作的故事。我对此而产生喜怒哀乐的情感是否显得太不值得了？尽管我很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对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去想得太多，不要去把它看得太透，一切都还是让其朦朦胧胧、雾里看花般的才好，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体会到生活中的种种乐趣，比如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