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我的家

2017-08-18  本文已影响0人  opera233333

时间也真是可怕,它像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恶魔。总要让人用完整的牙齿,白皙的皮肤,明亮的双眼,和一头黝黑的头发做交换,换生活的柴米油盐,换生活的酸甜苦辣。每个人赤裸裸的来到人间,再赤裸裸的回到该回的地方,体味着各自该有的命运。就这样在人间,一批人到来,一批人离开,又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的到来。

从你有意识起,你开始是一个5.6岁的孩子,你可以不满意就哭,打滚,跺脚,可生活的甜就是这样的短,渐渐你长大了,没有再耍小脾气的权力,苦慢慢渗入生活,你并没有察觉,仍朝气蓬勃的向往着未来,为了谋生活,娶媳妇,你跟了一个师傅,学了些给猪羊看病的手艺,娶了个落魄地主的女儿,不久,你便成了父亲,可发现父亲并没有那么好当,在那个年代,吃和住就是天,为了给老婆孩子一个窝,你冒雨去山上搬盖房用的梁摔下水渠,但你没哭,起身拍拍继续干活,一想到家就浑身是劲。为了让家里的老婆和孩子7张嘴吃上饱饭,你卖命的给猪羊看病,其实每次给猪羊做手术你都紧张的不行,你害怕万一自己的失误,不仅赔了钱还赔了名声,手抖但是还要继续,每每做完手术都要出一身的汗,回家后总要问问媳妇:"这几天有没有人找我?"媳妇起先不懂,老问这做啥。若干年后,你才告诉她,是因为害怕给别人家的猪羊手术失败,别人找上门来。从那时起,你很多压力和辛酸都学会了自己独自承担,在孩子们面前,你总都是一副可以摆平一切的高大样子。慢慢的孩子都长大了,女儿嫁了人,儿子娶了媳妇成了家,你才猛然发现家里吃饭的碗筷一天比一天摆的少,直至有一天只剩了你和老婆两个人的碗筷。你的称谓,也从他爸换成了他爷,你这时候干活发现自己竟然力不从心了,你的高大身高仿佛也像萎缩了一般,于是被告知,不用再辛苦的工作。你自己并没有发现,正是时间恶魔来向你讨要你押下的代价的时候了,于是他剥落了你的牙齿,震聋了你的耳朵,拖慢了你的步伐。更可怕的是有一天,他明晃晃的向你宣战:在不久的几年或者十几年里它要向你讨要最后的抵押品,就是你的生命。那一天,有一群工人带着一卡车的木头,来到你家,要为你做以后的家-棺材,我不知道你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你和老婆的棺材就放在你亲手盖的老屋的后面,如果有一天,时间真的要带走你,估计就是从屋里挪到屋后。而我希望屋后的那个黑漆漆的匣子永远不会被用上,我就是你儿子的孩子,你的孙子,如今也如你年轻时一般朝气蓬勃充满希望。也傻乎乎,急扑扑的奔向生活的下个阶段,你不会告诉她,她也会像你一样,成为父母,然后爷奶,然后像你一样品尝完生活的酸甜苦辣,回到自己起初的位子,归于无。还会有孙子的孙子,也就是我的孙子,也会像我一样,像我爷爷一样,过完自己该过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我的家

我害怕,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我爷爷奶奶的生命电量不足,处在低电量模式,不知道在某一刻就会突然关机。我的父母如今也只剩下一半的电量,我很害怕,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是被时间所掌控的。我现在能做的或许就是多写一些,写下我的感受,写下我爷爷奶奶的故事,然后讲给我的孙子,不至于我爷奶他们如果有一天真的从世界上消失,我这一辈也从世界消失,就真的没人记得他们了,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我的家

我见过很多村庄里荒废的老屋,人和屋总是一起活着然后一起死去。很多人自己亲手建的屋,起先是白净的墙面,然后在上面贴了喜字,之后又渐渐有了孩子调皮的脚印,再然后墙面慢慢泛黄,贴上孙子,然后重孙子的照片,之后突然在某一天,老屋空了,就连盖房子的人也再也不回来了,于是院里杂草丛生,那片白净的墙皮早已泛黄脱落,照片不知去往何处,或许还会落下一两张卡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老家具或许就原样摆在屋内,但再也不会有人为它擦拭尘土,坐在板凳上面缓缓的讲这屋的故事,就这样一个屋的故事完了,盖屋的人的故事也结束了。

我的家

我极害怕这样的结果,如果有那一天,我希望我有能力,为老屋延续生命,可是,但愿那是我还没有被城市的高层所完全掩盖双眼,还能看到老屋。但也许老屋早被冰冷的推土机夷为平地,然后在上面盖起了高层,从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地方原来是一个老屋,这个老屋住过一对夫妇和6个儿女,还有6个内孙。(我想用我的家为这篇命名,因为总觉得老屋这个称号已经让屋子丧失了生命)                       

                                      2017年8月18日夜

                                        于我描述的屋内

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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