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而随性的生活吗?

2018-03-19  本文已影响0人  zhangyun允

如果要选一首唐诗,是三岁小孩都会背的,背了也忘不了的,那当之无愧是这一首:「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但是,你还记得作者是谁吗?孟浩然,其名不如诗名大,世人对他的了解就更少了。相比没落贵族王维,他一生没有大起也没有大落,他陷于世俗功名的认可和归隐山林的潇洒之中,纠结半生,没有答案,亦没有行动。半生过后,青春不再,他没有沉浸于悔恨中不可自拔,反而选择了任性活法,真正做到了「活在当下」。谁也想不到,为了痛快人间,他最后死于一口自己爱吃的美食,任性到了极致。读完孟浩然,也不再急于摆脱那个迷茫又纠结的自己了。

半生纠结孟浩然

在唐朝,有一个人是李白的偶像。当李白还是个毛头小子时,他已经扬名天下。当他去扬州时,李白专门写了一首诗送他,「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他失意时,李白写诗赠他,「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真的是赤裸裸的示爱!

他是谁?就是孟浩然。是那个写「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孟浩然。

孟浩然,何许人也?湖北襄阳人,从小读书习剑,20岁起就隐居在鹿门山。据说他很瘦,也帅气,「骨貌淑清,风神散朗」,喜欢穿白衣服,还真有点仙气。难怪诗仙李白会成为他的迷弟。那时候,唐诗的半壁江山都可以说是孟浩然的粉丝团,有王维、李白,还有张九龄、王昌龄。看上去本应该意气风发,站在唐诗的高山上睥睨众生的孟浩然,但一生却总是在纠结,甚至创造了三个史上之最。

史上最尴尬的面试

因为两个自己 。孟浩然的人生,被39岁那年的进京赶考劈成两半。前半生,他是住在深山,四处云游,看花写诗吃饭饮酒的隐士。后半生,他却奔波在求仕和求仕不得之间,纠结在功名和淡泊之间。那一年第一次落榜的孟浩然,去好朋友王维家里玩耍。这时,唐玄宗突然来了。不知为何,孟浩然吓得不敢拜见,一股脑儿躲进了王维的床底。

谁料唐玄宗察觉不对,就问王维。王维只得如实相告。唐玄宗却说,「朕听过他的名字,诗做得不错,出来见见吧。」孟浩然只好灰头土脸地从床底下钻出来,委实尴尬。但更尴尬的是,当唐玄宗命他做诗时,孟浩然居然念起了《岁暮归南山》,里头有句:「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这句话触怒了唐玄宗,「你从没来考试进取过,朕何来弃置人才,这不是诬告朕?」还让他回南山。

这场面试堪称史上最尴尬,或许这是因为他很纠结。在他的内心,有两个自己:一个渴望世俗的功名,一个却想归隐山林。两个自己一直在撕扯,撕扯到他年近不惑才来考取功名,撕扯到不知应当如何面对机会,撕扯到念不出自己最好的诗作,只得仓皇应对,仓皇而走。

每个人在做自己这条路上,总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像这时候的孟浩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越是机会当前,越是迷茫纠结。

被唐玄宗面试的那个孟浩然,不是大诗人,也不是李白的偶像,他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迷茫人。迷茫的人不可耻,可耻的是你不往前走。因为路总是越走越清晰。

史上最无理的拒绝

因为结束挣扎 。考试失败的孟浩然,走到山水之间,继续游历,去追问,去寻找。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两样,但在某些时候,那份忧愁难以排解。有一天黄昏,他的小船刚好驶到建德江。那时烟雾蒙眬,江水悠悠,站在江边的他突然想起了那些意气风发进长安的日子,想起了遥远的家乡。于是,一首千古名篇《宿建德江》诞生了: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唯有一个「愁」字,一个「新」字,其他都在描画风景如何美。这就是孟浩然,谁也无从得知他内心有多少纠结挣扎,因为他不说。他把所有的思绪,都化作风清月明的诗句。是啊,真正的烦恼哪有那么容易说出口?能说出来的,都不足以烦恼。

后来,他又做了一件大事。襄州刺史韩朝宗很欣赏他,便说想请他一起赴京,到时向朝廷举荐他。可是等到那天,有朋友来找孟浩然,他们便去喝酒吃饭了。孟浩然一不小心就喝高了,这时有人提醒他别忘了和韩朝宗的约定。谁知道孟浩然大手一挥,「喝都喝了,我现在全身都很痛快,哪有空管其他事情啊!」这一声拒绝,真的是拒得无理,又拒得坦荡荡。此事一传出,再也无人想举荐他了。也许这才是孟浩然的真正目的。到了年近半百的时候,他终于看清自己的路:自己想要的和合适的自己,终究是两条不同的路。

孟浩然结束了大半生的挣扎,也许自己生性就不适合官场,何必强求?「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的生活,才是我的理想归宿。

这就是做自己的第二个阶段:总要活到某个时候才会顿悟,之前的拧巴都是因为在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许你还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不适合自己的一定不能要。人都是越活越开。

史上最任性的死法

只为活在当下 。几年后,朋友王昌龄被贬岭南,顺路来看孟浩然。他可高兴了,又担心朋友被贬后吃不到好东西,立马备上大鱼大肉,其中有一道正是襄阳人待客必备的汉江查头鳊,鲜美之极。可是,那会儿孟浩然背上长了毒疮,医生叫他要忌口,不可吃生鲜。但孟浩然这个人,一开心哪还想这些,只管大口吃鱼大口喝酒。结果王昌龄走了没多久,他就旧疾复发,离开人世。谁也未曾料到,孟浩然会为任性付出生命的代价,真是一枚大吃货。

或许到了晚年,他已经走到做自己的第三个阶段:只为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想要的、不想要的、合适的、不合适的……都不再纠结,而是从容地安于当下。

他从归隐,走到了归心。

回顾孟浩然这一生,总有些许唏嘘。他任性过,潇洒过,纠结过,挣扎过。

他是渴望功名利禄,闻名于世的,可是他又放不下自己的清高,只能在出世与入世间挣扎。

从唐朝开始,长安的大雁塔塔壁都会刻下每一任新科进士的姓名。但千百年过去了,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些曾经光荣的名字?我们只记得「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的惜春之殇,只记得「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淡淡乡愁,只记得「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胸怀大志……真正被铭记的是诗与诗人。

生命的价值,从不能只以目前为尺度。

孟浩然的平凡与伟大,是他纠结了一生,却留下了隽永的诗歌,荣耀了千年。

生活中遭遇的尴尬与遗憾,不过都是皮囊之苦。

孟浩然的一生,让我们懂得,你终究有过不去的坎儿,但你依然可以任性一点,可以爱山川河流,喜风和日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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