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妺》第三二章 年末事纷扰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腊月初八明清瑰接了太后对后宫的赏赐——放了贡品的腊八粥，她看着那碗笔墨纸砚看不透原材料的粥一阵沉默，让笔墨纸砚悄悄处理了，喝了她们自己做的搁了药材的腊八粥。
明清瑰终日躲在暖阁里，凤宇宁和明清玫担心她憋出来毛病，便日日让一个叫凉隽的宦官来传他们的话，问问她每日的心情如何，做了什么事。
说实话，明清瑰对于凉隽本身的关注高于他带来的没营养的话——叮嘱她听笔墨纸砚的话，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如果失眠了就去点安神香什么的，问她想不想吃什么糕点，最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等等等等。
小男女主简直是说出了他们这个年纪不该说的话，每一句都是。
他们俩对她好的她都害怕，每天晚上都忍不住阴谋论一下，然后在毛骨悚然中入睡。
明清瑰初见凉隽真真是满目惊艳，八岁的孩子眉眼妖娆，却又不艳俗。不笑气质清冷，笑起来颠倒众生。
“你叫凉隽？”
“回夫人，正是。”
“险峻的峻？俊俏的俊？灵隽的隽？”
“是灵隽的隽。”
“这名字配得上你的气质，还有样貌。”
“夫人谬赞。不知夫人觉得凉隽身上有什么气质？”
“谪仙之姿！等你长大了，肯定特别多的小姑娘喜欢你！”
“愿承夫人所赞。”小小的凉隽颔首低眉。
“那个……你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会进宫做宦官？”
“凉隽本是孤儿，是严大人把奴婢捡回了宫。”
“抱歉。”
“夫人不必介怀，奴婢不曾放在心上，奴婢反倒觉得，宫中没什么不好。”
“哦……你年纪小，懂得好像还挺多。”
“奴婢一直在学这些。”
“那个那个，我，本宫可以抱抱你么？”明清瑰眼巴巴的看着被她赐座的小团子，或许是大团子吧。
“……喏。”凉隽表情里带着几分奇异，眸子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的情绪，他轻轻起身，向明清瑰走了两步。
明清瑰弯下腰小心翼翼把小男孩抱了起来，嘴上没个把门的：“好软好可爱……”还有点香香的，嘤。
“夫人，您喜欢便好。”凉隽轻轻说了一句。
明清瑰内心：啊啊啊啊啊啊喜欢我喜欢啊啊啊啊啊！！！
后来凤宇宁让凉隽自己带了话，问明清瑰要不要收两个凉字辈的宦官，她手底下的四个宦官总归不如他身边的。
明清瑰婉言谢绝。
她记得自己当初写严恒的时候，粗略的描述了一下，严恒是严字辈仅存的宦官，下一辈是凉字辈。而带着字辈谱的宦官，都不是普通的宦官，他们都是专门服侍皇子的。
明清瑰有自知之明，她的身份不合适，她不能收。
但是她同凉隽说，若是他学习闲暇之余，可以多来揽茝殿走动走动——好看又懂事的小孩子，像天使一样啊。
宫里逐渐开始热闹了起来，妃嫔之间走动也多了起来，人们的脸上都带上了喜气洋洋的笑意，就在一片其乐融融准备过小年的氛围里，淑华殿的淑妃传消息来，她有孕了。
殷玥和云萝到明清瑰这里串门和她说的时候，明清瑰真真是一点都不信，然而太后已经亲自过去慰问了，怎么说，都不应该是假的。
值得一提，云萝同殷玥是手帕交，两人的感情没有因为入宫而有什么嫌隙。
之前云萝一直听殷玥说明清瑰不喜生人、不会招待人，于是很少走动。但殷玥隔三差五带云萝一起过来小坐，明清瑰偶尔去殷玥的贤文殿也能遇见云萝，几人相处起来越发亲近了些。
至于明清瑰为什么不信淑妃顾燃有了身孕？原著里小皇帝的头一个孩子是皇后怀的，虽然被原明清瑰弄没了，但实打实是皇后先怀的。
原著里……算了，原著里原明清瑰还只是个无字的二品嫔呢。
剧情已经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她已经没办法从她没完结的小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顾燃是顾家庶女，她怀了皇帝的皇长子，要么抬贵妃，要么赐字，变成和明清瑰一样的存在。但她有孩子，一旦赐字，身份必然只低于皇后，明清瑰多半会被含沙射影。
殷玥和云萝都用担忧的目光看着明清瑰，看的明清瑰十分的摸不着头脑。
明清瑰笑着说了一句，她没有那么招人恨吧？
两个小姑娘都沉默了。
明清瑰表情一僵，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干什么了这么不招人待见。
总不能女配的挨刀光环像“你妈打你从不讲理”一样吧？
殷玥和云萝同她说，她这个年纪，这个风评，能入宫就已经很让人不忿（fen）了，更何况还是唯一一个赐字的一品夫人。
这话听得明清瑰老脸一红，咳，小皇帝的后宫里，找不出比她年纪还大的妃子了，啧。
她也不想那么老的，但是当初设定的时候也不知道脑子怎么就抽风了，啧。
给顾燃送贺礼的时候，明清瑰思前想后，吃吃喝喝不敢送，怕被人赖上；金银玉器她自个儿还喜欢呢，再者，在那玩意儿上抹东西诬陷人的手段也很常见；剪纸、绣品啥的先别说人家能不能看得上，明清瑰也是不敢送，万一粘上点啥，顾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怎么办？
毕竟“小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是明清瑰弄掉”的设定还在那儿，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剧情的不可抗力让她一定会弄没有那个孩子呢？
眼见着殷玥和云萝都决定好了送花送画，明清瑰同她们商量了一番——
“我不敢随便送点什么，就怕粘上不干净的东西伤了淑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说我直接送钱怎么样？”明清瑰一脸纠结的看着她们俩。
“钱？银票？银子？”云萝瞪大了双眼：“这是不是太破费了？你得送多少合适啊？
阿玥的花是别人送的不值钱的玩意儿，可以拿去糊弄人撑面子的；我的画是我早些年收的赝品，也是不值钱的东西，送出去我也高兴；你送银子你是不是傻啊？”
“啊这……那怎么办啊，我啥也不敢送啊。”明清瑰心说能苟活着她干嘛去触霉头，这礼物她完全不敢送。
“这样吧，茶具什么的一般来说人们都喜欢用自己亲自收藏的，你送一套比较普通的淑妃一定不会用，无论上面粘着什么都不必担心。我给你套茶具，你拿去送礼，你把银子给我怎么样？”云萝笑嘻嘻的开玩笑。
明清瑰高兴的一拍手：“妥了！”
于是傻眼的云萝接了银子，答应送礼的时候顺便把茶具以涟妃名义送过去。
后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开始暗流涌动，隐藏在新年的欢笑之下。
祭灶有“官三民四船家五”的说法，腊月二十三晚上明清瑰和揽茝殿的宫女太监们一起送灶王爷上天，然后他们将糖瓜分了分，一起吃了饺子。
腊月二十四开始后宫大扫除，揽茝殿里平日不得见明清瑰一面的二等三等宫女，见她们夫人难得出了暖阁坐在了殿内看她们拿着青竹叶扫尘。
琴棋书画和闫姑姑一起教明清瑰剪窗花，有喜鹊登梅、燕穿桃柳、孔雀戏牡丹、狮子滚绣球、三羊（阳）开泰等等等等。
明清瑰挑了一个她剪的最好的二龙戏珠，让来她这里串门子的凉隽带给凤宇宁，又挑了一个她剪的鸳鸯戏水让小太监落日送去给明清玫。
凤宇宁回赠了一对儿刻着神荼、郁垒的桃符，明清玫回赠了一食盒的点心。
明清瑰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将桃符收了起来，准备回头挂对联的时候将它一并挂上。
尚仪局挨个宫殿通知去取对联；尚服局拼命赶制新衣。
上次万岁节的不欢而散让前朝后宫都想在除夕宴会上好好表现，争取扳回一城。
谁知凤宇宁直接下旨，他说不宜铺张浪费，去年又是办万岁节、又是办除夕宴，他发现办那么多宴会没用，以后万岁节和除夕宴每年只挑一个举办，他直接放了所有人的假，让他们休息去了。
凤宇宁年三十的早上封笔，他坐在温室殿里，沉默不语。
严恒让景枝重新泡了壶热茶，放到了凤宇宁的手边。
“圣上怎么了？”
凤宇宁沉默半晌，看着虚空轻声说：“严恒，你说，我应该去哪儿啊？”
“按照礼法，您现在应该去椒房殿，和皇后殿下一起用膳，亲近亲近，然后晚上同皇后去永安殿守岁。”
“我既不能看见皇后，又不想看见太后。”
严恒看着少年透漏出难过的情绪，他轻轻说：“那就去揽茝殿走走？”
凤宇宁摸了摸胸口，他摸着觋玉面无表情：“算了。去椒房殿吧。”
未央宫椒房殿——
“圣上？您来了怎么不让人通传？”明清玫一脸奇怪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凤宇宁：“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朕想和你聊聊皇长子的事。”凤宇宁坐下，手里转着腰间的紫玉。
明清玫一愣，挥了挥手，“糕点都给本宫放好，装好的拿去小厨房保温，该送的按照本宫写的单子都送出去。都下去吧。”
“喏。”
明清玫看了看严恒，直接坐在了凤宇宁对面：“说吧，你想做什么。”
“淑妃的孩子帮朕弄掉，皇长子必须由你来生。”凤宇宁抬眼看向明清玫。
明清玫情绪不佳，她点点头：“可以，孩子帮你弄掉没问题。淑妃是顾家人我能理解你的忧虑。”
她有些不解的问：“皇长子应该是寒门之女生出来合适吧？比如德妃、贤妃。我要是没猜错她们也都是你的人。你不让你的人生你让我生？”
“朕这么和你说吧。”凤宇宁突然就笑了：“你不用这么排斥。后宫几十个妃嫔，朕一个都不曾碰过。所以首先淑妃的孩子不是朕的，也并没有姒凤氏的血脉，但凡有朕也不会不留他。”
“第二凤易才是你们真正的夫君，但是凤易一直以来重心都在修炼上，所以整个后宫，所有的妃嫔，都还是处子之身。你要怀的孩子也不是朕的，你不用对朕露出这种情绪。”
“第三，你们都知道卜祭阁的代代有周易，周易收的徒弟就是下一任周易，而在前任周易不曾卸任以前，前任周易是为大周易，下一任周易是为小周易。”
“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代代大小周易的关系除了师徒、上下级以外，还有一个关系，是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