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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血滴子之绵里针》

2018-10-16  本文已影响30人  刀疤儿
《流星|血滴子之绵里针》
楔子

雍正四年七月,一股热浪毫无征兆的席卷了江淮流域,这一来便弥漫不去,把长江两岸捂得如蒸笼一般,连续一个多月没有下丁点雨水,本是鱼米之乡的两江地区,万里农田颗粒无收,转眼间粮价疯长,遍地饥民,市镇上、田埂间时有哀叫哭嚎,常有饿殍横卧道旁。

雍正皇帝火速调拨十万担赈灾粮到两江,着两江总督唐尧文负责赈灾事宜,并派监察御史谢景华前往全程督办。

谢景华立在去往江南顺江而下的官船船头,刚猛的江风吹得他的官服袍袖烈烈作响,有些灰白的长须在颌下横飞,满是刀刻般皱纹的脸庞被风吹得更皱,两眼却精光闪闪。

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老爷,江上天凉风大,还是回舱里吧!”

谢景华叹口气道:“哦!我想些事情,不用管我!”

那声音道:“多想无益,到了江南自然有堂主指示!”

谢景华一皱眉,怒道:“这也要管,赈灾他还要插一手,这他有什么可管的!”

谢景华一边怒吼一边猛的回过身来,然而身后却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只留呼啸而过的江风。

临安,苏州受灾最重的县,衣衫褴褛的百姓无力的蹲卧在道路两旁。

谢小萍缓缓的走在街上,尽管她穿着很朴素,但在饥民之中宛若仙女。

跟在她身后的于妈妈面带愁容的道:“小姐,快回去吧!你又没经老爷同意就出来,这不是逛游园会,这帮饥民保不准就心生歹意,活剥生吃了咱们!”

谢小萍浅笑道:“于妈妈,不用担心,朝廷的赈灾粮不是到了嘛!饥民有吃的了,还能吃了你?”

一旁的丫鬟谢小安嘿嘿笑道:“于妈妈,你放心好了,你这把老骨头,饥民饿死也不会吃的,难以下咽啊!”

于妈妈立起双眉道:“死丫头!你再口无遮拦我拔了你的舌头!”

谢小萍伸手轻轻打了谢小安后脑一巴掌,佯怒道:“小安,越来越不像话了,白跟我念这几年书,一点女规都没有!”

谢小安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小姐带头不讲规矩的!”又见谢小萍一瞪眼,连忙伸下舌头不再多言。

三人默默地在街上走着,谢小安忍不住打破沉默道:“小姐,我看这帮饥民不像吃了赈灾粮的样子啊,怎么一个个都跟要死了似的!”

谢小萍也皱起眉头,这个疑问从踏上这条街起就萦绕在她心上,她走到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跟前,看了眼她身后脸色死灰、极度虚弱的大人,问道:“这是你娘?”

小姑娘点了点头,深陷的脸颊显得眼睛格外的大。

谢小萍又问道:“没有吃赈灾粮吗?”

小姑娘摇了摇头,张了张嘴,终于试探的道:“姐姐,俺娘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最后一口干粮都给了俺!您行行好,给俺娘点儿吃的吧,俺给您做牛做马!”

谢小安在一旁道:“你们傻吗?煮赈的厂子就在前面,去领啊!”她说着就要去拉小姑娘的手。

小姑娘手一缩,摇头道:“厂子里的大官说俺们是外地的,到这里骗赈灾粮的,没给发赈票,俺娘上去求,被官府的老爷们给打了出来!”

谢小萍看着小姑娘的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两眼要喷出火来,咬牙道:“放屁,赈灾粮是发给两江的,哪能有外省的人来骗吃喝!”说着就往街道东边的赈厂走去。

于妈妈在后边撵着道:“哎呀小姐!你又犯倔脾气了!这是官府的事情,有事儿先找老爷啊,你去了啥也解决不了嘛!”

谢小萍脚下如风,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道:“我就是气不过,要去理论理论,这人都要死了,等我爹?尸首都凉了!”

三人转眼来到赈厂,只见赈厂棚子下热气蒸腾,厂前黑压压的人头攒动,谢小萍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的前行,谢小安则打量着饥民们的饭碗,不禁道:“小姐,这粥里的米粒儿也太少了!”

谢小萍闻言向一个老人手中的碗瞧去,却见那碗里的米汤清澈见底,碗底的米粒稀稀疏疏,肉眼都能数出来,她不禁怒从心起,向前的脚步更快了。

谢小萍好容易挤到赈厂棚子下,只见一个衙役慵懒不耐烦的给排队的饥民盛粥,一个女子刚轮到,看着寡淡如水的米汤,不由泪目道:“官爷……这……这粥也太稀了,我是要给孩子吃的,孩子已经病了……”

那盛粥的衙役翻了个白眼,打断她道:“就你家有孩子,就你家饿,就你家有病,赈粮就这么多,想吃就吃,不想吃别碍着后边的人盛粥!”

谢小萍再也看不下去,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那衙役的粥勺,在大锅里搅动,却见偌大的一口锅里,米粒如夜空中的繁星盘旋着。

那衙役愕然叫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找死吗?”

说着就去夺粥勺,谢小萍一扬手,一勺热汤泼在那衙役手上,疼得衙役呲哇乱叫。

谢小萍怒道:“朝廷发给临安县的赈灾粮足有一千石,就是顿顿做米饭也绰绰有余,你们做的这是什么?是要活活饿死百姓吗?”

衙役怒道:“关你屁事!敢指责官府,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兄弟们,给我把这小娘皮绑起来!”

几个在棚子后打瞌睡的衙役跑了出来,就要动手抓人,谢小安一见急了,飞快挡在谢小萍身前,大喝道:“这是监察御史谢大人的千金,谁敢无礼!”

那衙役冷哼道:“老子还是中堂的儿子呢,装什么大尾巴狼,给我把她们绑了!”

谢小安心下一急,从腰中掏出一块铜牌,伸手拦住道:“睁开你们的狗眼,这可是皇帝御赐的督察令牌,可以调动各地百人以下兵马,可以驱使核查地方官员,可以擅自进入各处官邸府衙,可以搜查各处官宅民宅,你若是敢动小姐一根汗毛,就是欺君之罪,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几个衙役被吓了一跳,嗫嚅不敢向前,毕竟是小地方底层人,哪听说过什么督察令牌,即使将信将疑,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谢小安冷哼道:“不敢上来啦?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要想不被我们御史老爷捉拿审问,就乖乖回答我们小姐的问话!”

谢小萍余光暼见谢小安的眼色,清了清嗓子道:“我且问你们,这粥为何这么稀,那么多赈灾粮哪里去了。”

为首的衙役为难的道:“这位大小姐,我们就是一群跑腿的,上边一顿就给几石米,我们也只能有多少柴火烧多大火呀!”

谢小萍皱眉道:“那街上还有许多没有赈票的百姓,是怎么回事!”

那衙役苦笑道:“小的不敢隐瞒,这些人都是外乡的,赈灾粮都是有数的,怎能都给呢,再说这帮人恐怕是别处过来蹭吃蹭喝的!”

谢小萍怒道:“你放屁!两江地区全都受灾,遍地都是饥民,哪还有蹭吃蹭喝的人,你这是在杀人!”

那衙役叹口气道:“姑奶奶!我们就是依令行事,您跟我吼没用啊,这杀人不杀人的,还不是上边一句话的事吗?”

谢小萍欲言又止,冷笑道:“你不用推诿,有你们受苦受难的时候,这几天就把你们一窝端了!”

谢小萍转身就走,谢小安和于妈妈紧跟其后。

那衙役看着三个女人的背影,跟身后人轻声道:“快去禀告县太爷!”

“小安,死丫头,连我都吓了一跳,你哪里来的铜牌,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御史铜牌!”谢小萍一边笑骂着一边走进御史临时居住的驿站。

谢小安嘻嘻笑道:“出门在外!尤其是小姐这样爱微服私访的,不得弄点保命法宝啊!这铜牌是我私下里偷偷做的,就是仿照包公案里的尚方宝剑,没想到真把这些小衙役们给唬住了!”

于妈妈在后面阴沉着脸道:“小姐,你们这样太胡闹了,要是真让这些衙役给你们绑进牢里,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这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老奴死了不要紧,可怎么向老爷交代,可怎么见泉下的夫人啊!”

于妈妈说着就流下泪来,谢小安吐了吐舌头,谢小萍忙上前挽住于妈妈的胳膊笑道:“哎呀!于妈你可不要哭啊,是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轻举妄动了!”

这边哄着于妈,就已经到了督察御史谢景华的房间,谢小萍一把推开门,看到端坐茶几旁品茶的谢景华,一屁股坐在茶几另一边,端起茶碗就喝了一大口,长舒了口气方道:“爹!不得了啊,这临安县赈灾粮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亲眼得见,那煮赈的米汤都看不到饭粒,不少饥民还拿不到赈票,你快去整顿一番吧,不然可就又死一大堆人了。”

谢景华面容冷沉,逼视着谢小萍,沉声道:“你多大了?都二十了,还跟假小子一样到处抛头露面,你要认清你的身份,你是谁?你不过是个小女子,应该在家刺绣女红,早该相夫教子!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谢小萍整了整衣衫,正了正身子,轻咳一声,正气凛然的道:“爹爹啊,现在不是谈论我相夫教子的时候,大街上有上千人要饿死了,你却在这里品茶训女儿,不合时宜吧!”

谢景华额头青筋暴起,一拍桌子,怒道:“混账东西,你怎么跟爹说话呢?赈灾是地方官员的事,督察审案是我的事,与你何干!我看找你你娘走后,我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这么不像话!”

谢小萍急道:“爹!你不是说你要爱护百姓,心怀天下吗?怎么我就效仿不得呢?我关心灾民疾苦有什么错,我举报临安县官府私扣赈粮也没有错!难道你对我说的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谢景华气得手颤抖的指着谢小萍道:“好好好,你敢跟我顶嘴了,今天要是不管教管教你,日后还不上天吗?于妈妈,把她给我关在东厢房,没我吩咐不得放出来!”

于妈妈上前道:“是!老爷!”

谢小萍被于妈妈拉住手,想要挣脱,竟使不出半分力气,被于妈妈拉着就往外走,她急道:“爹!你关我干什么,快去看看赈厂吧!你有这收拾自己女儿的功夫,就不能用在贪官酷吏上吗?”

谢景华不理她,背转了身去,谢小安连忙跪在地上求情道:“老爷,你不要关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缠着小姐出去的。”

谢景华冷笑道:“你以为你就没事了?来人啊,把她拖出去锁柴房里。”

两个家丁进来,押起谢小安就走。

谢景华不顾女儿和丫鬟的哭叫,面对着墙上一副咏梅的画卷,面沉似水。

突然,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在身后响起:“堂主吩咐了,让你不要管唐尧文贪吞赈粮的事。”

谢景华眼中寒芒一闪,冷冷道:“荒唐!为什么?”

那声音道:“玄水堂正在两江地区动员饥民,当前民不聊生,清廷反应迟缓,赈粮本来到的就晚,两江百姓对朝廷渐有恨意,加之唐尧文私吞赈粮,必然逼得百姓造反,你若将唐尧文捉拿,再放粮赈灾,饥民这口气一松懈,堂主这一个多月的绸缪就付之东流了!”

谢景华咬牙道:“那也不能拿百姓的性命来做反清的筹码!”

那声音冷冷道:“哼哼!你又妇人之仁了,这朝代更替哪有不血流成河、不尸积如山的,大破才能大立,你可莫要任性而为!”

谢景华沉默了半晌,叹口气道:“我知道了!”

那声音道:“知道了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你得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我好报知堂主。”

谢景华怒转身道:“你一个昙花,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然而身后已没有人影,那声音从窗外飘来:“那我也送谢护法四个字,我知道了!”

谢景华厉声道:“慢着!”接着夺门而出,空荡荡的园中只有阴风阵阵,树影摇曳,却不见一人。

夜色如墨,月色如宣。

福寿粮店的粮仓屋顶上,谢小萍和谢小安安静的坐在屋脊上,仰望着星空。

谢小萍舒口气道:“小安,你这本事都从哪里学来的,你打开门锁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你以前做过偷盗之事吗?”

谢小安嘴一噘道:“小姐,你就得了便宜卖乖,我十二岁就被老爷买回来做你的丫鬟了,天天和你腻在一起,哪有功夫干别的,还不是阿福那小子为了讨好我偷的钥匙!”

谢小萍嘻嘻一笑道:“阿福对你多好啊,你怎么对人家爱答不理的,你不用顾及我的,要不……我跟爹说说你们的婚事!”

谢小安连忙摇手道:“得得得,你自己都没嫁出去呢,还管我!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就陪在小姐身边。”

谢小萍感动道:“我又何尝不想和你在一起,可天下哪有女子说了算的事呢!”

谢小安笑道:“小姐,你又伤春悲秋了,大男人不愿意管的事你偏要管一管,你把我拉到这粮仓顶上来,不是跟我看星星看月亮的吧!”

谢小萍看了看夜色,道:“哼,福寿粮店是临安县最大的粮仓了,这些商人为富不仁,大灾荒年,不但不开仓放粮,还囤积居奇,坐地起价,多少百姓卖房卖地买粮,可惜倾家荡产也填不饱肚子!”

谢小安点头道:“所以小姐要怎么做呢?”

谢小萍眼睛泛着寒光道:“等三更天,我把这粮仓门砸开,再给他粮店放一把火,惊醒了百姓,大家自会蜂拥而至,趁着火灾混乱把这粮仓搬个底朝天!”

谢小安拍手道:“这方法好,我去放火!”

谢小萍没有搭话,看着冷清的夜空发呆,这时,一道流星划过漆黑的夜幕,瞬间又隐匿在夜空深处。

谢小安轻轻的惊喜道:“小姐,看到了吗?流星!真好看!”

谢小萍却不见喜悦,面色惆怅的看着夜空道:“人生何不如这流星呢,只在这漆黑的世上匆匆划过,从虚无归为虚无,有谁记得呢!”

谢小安若有所思的道:“流星短暂,却很耀眼!”

谢小萍点头道:“对!这世上的人就如这天上的星,有的始终在空中闪闪发亮,有的却隐藏在黑暗中默默无闻,也有些如流星一样燃烧自己只求惊鸿一瞥!我即使做不了那些亘古明亮的星,也要做那流星,谁说女子就做不了大事,我绝不让自己的人生默默隐藏在黑暗中!”

谢小安看着谢小萍坚毅的眼神,心里却有些苦涩,勉强一笑道:“小姐,听说在流星划过的一瞬间,许下的愿望就会实现,要不我们试试吧!”

谢小萍道:“小孩子的把戏,我才不玩!”

谢小安便反复央求,谢小萍拗不过,便只好答应下来。

两人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夜空,静静地等着流星划落,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流星尾巴,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一道明亮的痕迹如火般迅快烧过夜幕,转眼消失。

谢小安雀跃道:“流星!小姐!你许愿了吗?许的什么?”

谢小萍道:“不告诉你!你呢?许的什么愿?”

谢小安哼道:“不告诉你!”

谢小安看着谢小萍发亮的眼神,心理道:我许的愿,就是和小姐永不分离,我宁愿做那默默无闻的星星,不要任何星光!可是……那一天总会到来的,身不由己!

三更天刚到,谢小安就要急不可耐的下去放火,却被谢小萍拦了下来。

谢小萍按着谢小安的脑袋,两人一同低伏下身去,谢小安顺着谢小萍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从不远处胡同中鱼贯钻出一辆辆推车来,也不电灯,也不作声,唯有车轮子的摩擦声。

转眼间,推车已经到了近前,在福寿粮店前停了下来,那车上装的是一个个又大又重的麻袋,为首一人上前轻轻敲了店门三声,不一会儿,粮店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胖子来,胖子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上前查看车上麻袋,那推车的带队人便跟在后面。

谢小安借着胖子的灯光仔细看那带队人的脸庞,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竟是白天赈厂发粥的那个衙役,不禁细声道:“小姐!是那衙役!”

谢小萍点了点头,示意她噤声,只见那胖子踱到一辆推车前,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猛的插进麻袋,再猛的抽出来,只见一溜白米从那细缝中如小儿撒尿般哗啦啦的洒在车上。

胖子收起匕首,朝那衙役点了点头,衙役立时心领神会向后一招手,推车之人便开始卸车,胖子走到粮仓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那些人便扛着麻袋往粮仓里运。

谢小安低声惊呼道:“他们竟然私自把赈粮运入私人粮仓!”

谢小萍面若寒霜,咬牙切齿的道:“这帮狗官,拿着百姓的性命粮运给粮庄,再由粮庄高价出售,他们再以粮庄之手低价买饥民的土地,做得一笔好买卖,恐怕这福寿粮庄就是哪个大官儿私开的!”

谢小安心中也怒火中烧道:“真该扒了这帮狗官的狗皮!”

谢小萍凝视着粮仓下来来回回的麻袋,冷静的道:“还按照计划行事!”

谢小安点了点头,从粮仓后飞身而下。

谢小萍继续留在屋顶,静静的等待着,眼见粮袋运了一半有余,突然粮店院内火光乍起,那粮店也没留几人,显然都睡熟了,眼瞅火势渐长,方才听到院内有人杀猪般大喊:“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啊!”

在院外运粮的众人都是一惊,抬头一看,却见院内已火光冲天。

胖子跳脚道:“怎么会着火呢!几位兄弟,快帮救火啊!”

运粮的人纷纷放下麻袋,跟着胖子往院里跑,但粮店几个大屋同时着火,火光熊熊,炙烤得人脸上生疼,几人又一时难以找到救火的家伙,真是干着急,胖子更是哭爹喊娘的叫唤,就要往冒着浓烟的屋子里钻。

那衙役连忙拉住胖子喊道:“佟掌柜,进不得啦,这火已经烧大了,还是保住粮仓要紧!”

那胖子佟掌柜一把推开衙役,吼道:“你懂个屁!那账房里有重要东西!”

说完便奔跑进滚滚烟火之中,那衙役愣在原地,真是心里身外都火烧眉毛。

突然,院外有人大喊:“老乡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大家了快上啊,把这火灭了哇!不然粮店烧了谁卖咱们粮啊!”

衙役跑出院子一看,只见一大堆饥民拿着大木桶、大木盆、水舀子就冲了过来,为首吆喝的竟是白天质问自己的那个御史千金。

他正自高兴有人来救火,却立马发现情况不对,这帮饥民不进院救火,进粮仓干什么,木盆木桶不去装水,怎么从粮仓中装了米出来,甚至有人扛起推车上的麻袋就跑。

衙役立刻知道大事不妙,嗷嗷呼喊道:“都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不是……夜黑风高,竟敢聚众抢粮,还有王法吗?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跟他一起运粮的人跑了过来,可这抢粮的饥民取洪水猛兽一般,真不知从何下手,那衙役上前拽住一个扛麻袋的饥民,却被人一脚踹在地上,转眼无数人跑过,衙役身上疼痛,真不知被踩踏了多少脚,眼见火也救不得,粮也留不住,浑身伤痕累累,急火攻心,喉头一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谢小萍再次爬上粮仓屋顶,俯瞰着对面的火海和抢粮喧闹的人群,真是过节也没这么热闹过,她对自己的这番杰作满意极了。

突然,她看到胖子佟掌柜从火海中奔出来,满地打滚,扑灭身上残留的余火,再起来已是一个漆黑的炭人儿。

佟掌柜看着开会奔跑的人群,紧了紧夹在腋下的一个包袱,便踉跄着向大街西侧跑去。

谢小萍连忙滑下粮仓,朝佟掌柜追去,心道:“这胖子如此拼命去抢救那包裹,其中必有重要物件,恐怕就有官府私吞赈粮的证据!”

佟掌柜虽然跑得慌张,却不快,谢小萍始终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佟掌柜七拐八拐的在房舍间不断穿行,突然拐进一个胡同不见了,谢小萍心下一急,快跑几步进了胡同,刚拐进来,脖子上却架起了一个匕首。

佟掌柜执着寒光凛冽的匕首,漆黑的脸庞上一双贼眼射出更加凛冽的目光,森森的道:“小娘皮!你跟着老子干什么?”

谢小萍心下惊异,却强自镇定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跟着你了,我就走不得这胡同吗?”

佟掌柜呸了一声道:“小娘皮,被抓了现形还嘴硬,告诉你,无论你什么来历,今儿个多不能让你活着走出这个胡同口!”

“死丫头!可让我找到你了!你又要和刘富贵私奔是不是,今天可让我把你逮到了,看回去老爷不把你皮扒下来!”一把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肃杀冷清的胡同,只见谢小安悠哉的走了过来。

谢小萍一见谢小安,心下着急。刚想让她快跑,她却惊呼一声道:“哎呀!死丫头!我还以为是刘富贵,原来另有其人,这个又黑又圆的煤球是谁?值得你几次三番的私逃,黑猪猡,把你的脏手拿开,我的丫鬟你也配!”

说着谢小安便抢上来拉谢小萍,佟掌柜以为自己真误会了人。一晃神的功夫,谢小萍已被谢小安拉了过去。

谢小安一得手便要拉着谢小萍奔逃,谢小萍却硬现在胡同口不动弹,谢小安急道:“小姐,快跑啊!”

谢小萍道:“不行,我得把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那是追查两江官府的重要证据!”

谢小安跳脚道:“命都保不住,你还要抢人家的东西?”

谢小萍哼道:“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怕他何来!”

谢小安直翻白眼,心道:就咱们这三脚猫功夫,见到四脚的猫都抓不住,还想打过一个手持凶器的大胖子?

佟掌柜已然知道上当,嘿嘿冷笑道:“你们不跑,省了佟爷爷好多力气,佟爷劝你们老老实实站着,要不下手偏了受罪的还是你们!”

佟掌柜已经挥舞着匕首冲了过来,谢小萍心里一惊。她看出来这胖子是个练家子,她迅快的向后躲闪,但说时迟那时快,佟掌柜的刀尖儿已经捅到了心窝处,她慌忙后倒,险险让过要害,但匕首还是划破了肩膀,一抹嫣红透衣而出。

谢小安惊呼一声“小姐”,不顾性命的猛撞在佟掌柜的身上,本来匕首已再次挥下的佟掌柜向旁一栽,匕首便刺在了地上。

谢小安猛的抱住佟掌柜的后背,但佟掌柜身大力强,背着谢小安就站了起来,口中狠狠念着:“死丫头,鬼门关都抢着去,那佟爷就成全了你!”

说着佟掌柜举起匕首便向身后刺去,谢小萍惊呼一声“小安”,然而却来不及施救了。

只见佟掌柜匕首狠狠向后一刺,却刺了个空,谢小安已然放手摔落在地,佟掌柜杀红了眼,回身高高举起匕首向伏倒在地的谢小安再次发起夺命一击。

可举起的匕首迟迟没有落下,谢小萍已经飞身一脚踹来,结结实实的踹在了佟掌柜的左小腹上,佟掌柜竟没有躲闪,胖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谢小萍连忙扶起倒地的谢小安,仓惶后退,却不见佟掌柜起身追击,那肥胖的身体就死死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又过了片刻,佟掌柜还是纹丝未动,谢小安壮着胆子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他,没有动,又踩了踩,没有动,谢小萍走过来,扳转他的脑袋,只见这肥头大耳已然七窍流血,眼见不活了。

谢小萍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谢小安伸过头来,看到佟掌柜的可怕面容,也是一惊,结巴道:“小……小姐……你这是……是什么功夫,怎么一脚就把他踹死了!”

谢小萍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

她哪里杀过人,心里着实泛起丝丝冷意,却又无法理解自己瞎踹的一脚怎么就要人命了呢!

两人都是惊慌失措,却是谢小萍先冷静下来,颤抖着双手把压在佟掌柜身下的包袱拉了出来,打开借着月光一看,竟是几十张房契地契,每一张的落款上都盖着福寿粮店佟向羽的名章,翻到最后竟有一本账册,两人展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所有的房契地契竟都归到了两江总督唐尧文的名下。

谢小萍切齿道:“没想到,这贪吞赈粮、鱼肉百姓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唐尧文,身为封疆大吏竟还贪图这些小利,这是在喝百姓的血啊!我必须把这本账簿交给爹,将这狗官绳之以法!”

谢景华端坐在竹椅上,紧皱着眉头,一篇一篇的翻阅着手中的账本,桌子上的茶水已经凉了,他依旧不停的翻看着。

谢小萍坐在他的对面,见他半天不说一句话,忍不住道:“爹,有了这个账本和这些地契,唐尧文吞没赈粮、贱买民田的罪名可就铁证如山了,可得快些奏报皇上,要不两江的百姓还要水深火热呀!”

谢景华长吁一口气,合上了账本,闭眼沉思好半晌,才淡淡的道:“萍儿,你真是出乎爹的意料,这账本真是事关重大,且唐尧文身居高位,又功名显赫,想要拌倒他必须证据充分一击致命,因此,光有账本还不够,还要从长计议……”

谢小萍急道:“爹!还如何从长啊!再晚这两江就饿殍遍野了!”

谢景华两眼睁开瞪了她一眼,沉声道:“你一个女孩家懂什么?你爹宦海沉浮这些年,难道还不知道兹事体大吗,还不知道如何妥善处置吗?”

谢小萍还要争辩,谢景华却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出去吧!爹自然会稳妥处理的,一定不叫闺女的付出付之东流!”

谢小萍见谢景华又闭上眼沉思,悻悻的走出房间,满脸的不高兴。

谢小安见她走了出来,高兴的上前道:“怎么样?小姐!老爷看到账本不得是如获至宝啊!不得把你夸上天啊!”

谢小萍冷哼道:“如获至宝没看出来!接了个烫手山芋倒是看出来了!”

这时,天已大亮,晨光一缕缕照进房间,照在谢景华古井不波的脸上,屏风后又响起那个苍老的声音:“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账本?”

谢景华眼皮一跳,却没有睁开,平淡的道:“当然是上奏朝廷,依法严查!”

那声音冷哼道:“你揪出个巨贪,还不是给清廷长了颜面,给那狗皇帝提了名声威望!饥民得了缓解不反了,堂主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谢景华也冷哼道:“饥民反不反我不管,饥民活不活我得管,堂主功夫白没白费我不在乎,但我的良心黑没黑我却在乎!”

那声音怒道:“谢景华,你可别忘了本,你不是清廷的走狗!你可是天地会白莲堂的护法!”

谢景华猛的睁开眼,厉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千万百姓饿死!”

那声音急道:“这事你做不得,还要缓缓,堂主马上就要带人起义,夺得官仓民仓,自然就饿不死了!”

谢景华嗤笑道:“那官仓民仓吃完了呢?就等着朝廷来围剿铲除吗?”

那声音急火攻心的道:“你……”

哐当!一声巨响!驿站的大门被破开了。

谢景华连忙走出屋来,只见百十个官兵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人指着院子当中的谢小萍喊道:“就是这个女人,快把她拿下!”

谢小萍一眼就看出叫喊的正是白天分粥晚上运粮的那个衙役,慌忙后退了几步,正靠上疾步走出的谢景华。

谢景华断喝一声:“住手!本官乃朝廷钦差大臣,监察御史谢景华,专职督办两江赈灾事宜,谁敢乱动,就是欺君之罪!”

满院的官兵顿时一愣,不敢有所动作,这时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胸前印着鸿漱补子,竟是个七品知县。他进门冷笑道:“贼人,竟敢冒充朝廷命官!你们都傻了吗?他是不是御史我一县之长会不知道吗?赶紧给我把这个院的人都拿下,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诬陷唐大人的账本!”

一众官兵得令,立马就向三人扑来,谢景华身怀天地会秘传武艺,几个抬手便将冲在前面的几个官兵打得人仰马翻,然后拉着两个女子进了屋,随手将门插上。

外面官兵立马冲到门前,猛烈冲撞,谢景华将账本从怀中取出,塞进谢小萍的手里,急切的道:“小萍,他们显然是要杀人灭口!你快拿这账本逃跑,我的榻上有个暗门,下面就是隧道,可直通院外马棚,你速速骑马到浙江找巡抚李卫大人!他自然会为你做主!”

谢小萍急道:“爹!你怎么办?”

谢景华道:“爹身怀绝世武艺,正好挡他们一挡,你们逃了,我好没有牵挂累赘,便也容易脱身了!”

谢小萍还要说什么,谢景华厉声道:“还不快走,你不想将唐尧文绳之以法了?你不想救两江的百姓了?”

谢小萍一咬牙,转身便走,谢小安紧跟其后,经过谢景华身边时耳边传来他的轻声嘱托:“小安!萍儿就托付给你了!”

谢小安含泪点了点头,追着谢小萍去了。

马厩旁,一个荒废多年的水缸静静地荒废了多年,却突然之间动了,谢小安灰头土脸的从水缸中钻了出来,又回手拉出同样灰头土脸的谢小萍。

马厩中有一匹枣红马,身材健硕,鬃毛油亮,墨腿连着雪蹄,竟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让两人惊奇的是,枣红马旁边竟然已经站了一个人,那人发出苍老的声音道:“小姐,老奴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快上马吧!”

“于妈!”两人异口同声。

谢小萍欣喜道:“于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于妈妈露出慈祥的笑容道:“老爷安排我在这等你啊!那些兵痞子马上就要搜查到这里了,赶快上马!”

谢小萍点头,就要上马,于妈突然问道:“你那本账册可安放妥当了?”

谢小萍捂着胸口道:“当然,就在我的怀里呢!”

于妈妈盯着谢小萍的胸襟,急切的道:“你拿出来再查看查看,可别有闪失!”

谢小萍未及多想,将手伸进怀里便要取出账册,谢小安厉声道:“且慢!”

谢小萍和于妈妈都是一愣,愕然望着她,谢小安冷盯着于妈妈问道:“你怎么知道小姐这里有账本,小姐刚给的老爷,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从何而知的?”

于妈妈讪讪的道:“这……这个嘛……”

谢小安继续逼问道:“官兵来得突然,我们都没察觉,老爷又何时让你在这里等候我们呢?难道老爷未卜先知?”

谢小萍也发觉了不对,疑惑的望着于妈妈,于妈妈突然冷冷一笑,慈祥的面容转为狰狞,阴森森的道:“老奴看着你俩长大,本来念着多年情谊想要夺了账本一走了之,既然你们不肯就范,那只好硬来了!”

这时,已隐隐听见搜查官兵的喧闹声,正逐渐向这里接近,于妈妈眼中寒光一闪,运指成爪,向谢小萍胸前猛的抓来,谢小萍双手护住胸前,于妈妈却将手抓按在了她咽喉上,狠狠地道:“乖乖把账册交出来,老奴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谢小安上前想要去拉于妈妈的手臂,却被她一个侧踹蹬在肚子上,向后飞出一丈摔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肚子难以起身。

谢小萍惊惧又疑惑的看着于妈妈,手中却丝毫没有放松,于妈妈冷哼道:“那好吧!死也让你死个明白,你爹本是天地会莲花堂护法,考了清廷的功名却志在反清复明,我呢,是潜藏在你爹身边的人,负责他与天地会联络和监督他一言一行,我们这类人在天地会中有个绰号叫昙花,平时不显山漏水,就在关键时刻开花,一开花必定有结果,今儿个就是老娘开花的日子,这账本是堂主要的,你爹不肯给,那我只好明抢了!”

谢小萍听了于妈妈的言语,已经泪流满面,本是自己至亲之人,竟然转眼成了要杀了自己的仇人,而且爹爹交与的任务也无法完成了,她对自己深深的失望,也对这个世界无比的绝望。

于妈妈的手越来越紧,谢小萍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越来越模糊,看着于妈妈阴笑的脸庞越来越可怕,那张本来慈祥的脸竟然显得黑灰扭曲,且有黑血从她的七窍中流出来,端的可怖。

难道我就要死了吗?已经出现幻象了吗?于妈妈怎么跟厉鬼一样?

扑通!谢小萍摔在了地上,呼吸顿时畅通,头脑清醒了一些,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象,于妈妈真的七窍流血,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于妈妈张了张口,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便倒地而亡。

搜查官兵的脚步声又近了,谢小萍看着于妈妈的可怕死相,竟然与佟掌柜一模一样,正惊惑不解间,谢小安已然站起走了过来,冷冷的说道:“好了!戏都演完了!是你乖乖把账本拿出来,还是我杀了你再自己取?”

谢小萍难以置信的看着谢小安,谢小安嗤笑一声道:“你不用这么看我,算起来我已经救了你两次了,你以为佟掌柜和于妈是怎么死的?还不是我的绵里针的功劳?”

谢小安说着,手里玩弄着什么,谢小萍仔细去看,却看不到她手里的东西。

谢小安叹口气道:“不用看了,这是绵里针,纤细如发,挺直如针,其毒如蛊,沾血即溶,入体无觉,杀人无形,是血滴子秘制的暗器!”

谢小萍哽咽道:“你……你是血滴子……不可能……小安……求求你不要吓我了……”

谢小安冷哼道:“不用怀疑,我就是血滴子的人,从十二岁起就潜伏在你们家,监督着御史大人的一举一动,我们这类人血滴子中叫做流星,专门负责潜伏在各大官员的府宅中,随时汇报官员动向,平时隐藏在黑暗中,关键时刻就要如流星般划过,一锤定音!”

谢小萍拼命的摇着头道:“我不信……我不信……”

谢小安冷冷的道:“不由得你不信,上边让我带回这账本,诛杀你这天地会余孽,我常想啊!老天真是不公平,我比你聪明,比你漂亮,凭什么我就做了丫鬟,你就做了小姐,现在好了,杀了你,我也就释然了!”

谢小安一边说着,一边两指夹着看不见的绵里针向谢小萍移来,谢小萍慌忙后退,谢小安便步步紧逼。

谢小萍迅快的一个翻身爬起来就跑,顺手捡起一块石头向谢小安打来,谢小安歪头躲过,朝她追去,却被于妈妈的尸体拌了一下。

谢小萍趁机翻身上马,勒缰前冲,枣红马如箭般前冲,谢小安急急闪避,堪堪躲过冲过来的枣红马。

谢小萍纵马沿着长街向南奔逃而去,回首看时,只见谢小安迎风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追赶的意思。

尾声

官兵喊叫着冲了过来,大喊着:“有人纵马逃跑啦!”

谢小安望着谢小萍的枣红马远去,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缓缓的转过身来,直面着凶神恶煞般奔来。

一匹马只能骑一个人,骑得多了便难以逃脱,况且,都走了,谁来挡住这些追赶的官兵呢!小姐,对不起,我如果不这样做,你不可能丢下我独自离去的。

我确实是血滴子的一颗流星,从进入府里的那一刻,就等待着绽放的一刻,其实哪有上边叫我杀人取账册,我不想被动的燃烧,这次我选择主动绽放,不为天下苍生,只为了你一个人绽放!

官兵冲到了眼前,有的想要捉拿谢小安,有的想要前去追赶,谢小安就都拦了下来,她在人缝间腾挪着,将一根根绵里针插入一个个官兵的身体里。

这时,谢小安听不到官兵们的喊叫声,耳边却响起了两个小女孩儿的对话:

“你叫什么?”

“我叫妞妞!”

“这个名字不好听,我叫谢小萍,嗯……你就叫谢小安吧,我们以后就是姐妹,永远在一起平平安安的!”

“嗯!我喜欢这个名字,平平安安的!”

题外

雍正获悉唐尧文私吞军粮,雷霆震怒,着浙江巡抚李卫彻查此案。唐尧文罪名确凿,入狱抄家,雍正念其过往功勋留其性命。李卫抄家抄出珍宝无数,拣选几样献于雍正,雍正独爱一精美玉壶,问遍满朝文武,无人知玉壶来历。雍正终日把玩玉壶,爱不释手,却苦于不知玉壶用途和渊源。却是李卫找到唐尧文府上管家,带他来指认玉壶,管家在雍正面前不敢言,百般诱逼下,才在纸上写下。雍正接过纸来,只见上面书着“溺器”两字。翌日,唐尧文遂被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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