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不了的未来,你将我推向深渊
她现年四十二岁,曾今的工作难以启齿。金盆洗手是在三十三岁的那个夜晚,因为一个男人。
都是过往。午夜站在街道口晃悠等活,徐娘半老的年龄,也只能做一只流莺。她抽出一支烟,一摸口袋,打火机不见了。
抬头,不远处有一个男人,他叼着烟。
这是一个修鞋的男人,前些日子在街角租下一隅小摊。除了路过时不经意的一瞟,两人没有交集。
她走过去,怎么,还没打烊呢?
男人有些惊讶,啊...是准备关门了。
借个火啊。她望向他。媚眼如丝。
他放下手上的活计,在胸前黑得发亮的围腰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她的手有些颤抖。
接过,偏着头点了烟,玩玩儿?
男人一脸疑惑,皱着眉望向她,张了张嘴,去哪儿?
你跟我后面,等下我先上楼,门开着,现在警察查的严。
墙根有尿骚味的筒子楼。穿过各家搭在走廊的锅盆灶台,撩开挡路的扫帚拖把,她的小屋就在二楼尽头。尽管午夜时分,吵嚷声亦是不断,孩子哭,泼妇嚷,男人吼,老人劝,一只只碗碟撞地,同行业者假得夸张的叫声,债主捶门泼漆...他似乎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那扇虚掩的门。
你怎么干坐着呀?见他愣在床边,她脸上堆起笑意,要我帮你啊?
别...他赶忙往后一闪,你坐下。
怎么啦?
他细细端详她好一会儿,半晌才说话,陈四说在这里看见你,我就一路赶了过来,也不敢惊了你的生活,就这样先摆个摊子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做...
你说什么呢。她立马警觉起来。
安红,跟我回去吧,我找了你整整五年啊。他试图拉她的手,眼里瞬间涌出泪来,本来我打算再观察两日再决定,没想到你自己走过来了...我们回去吧。
先生...你认错人了...她猛地抽回手,往后一退,贴着墙站,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安红。
男人坐在床沿没动,手抹了抹眼,吸吸鼻子,叹了口气,当年你爷爷把你指给我,我知道你是不情愿的,只是现在小强长大了,天天望着我——妈妈呢?再不情愿,你也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回去看看吧,小强是你亲生的啊...
先生...她从业数年,千帆过尽,平心静气道,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安红,男人哭喊道,你不要装不认识我,我知道以前十里八村的男人都喜欢你,你跟我一个修鞋匠是委屈了你,但是你跑出来干这个...你跟我回去吧,家里的房都翻修了,四间大瓦房不比你这儿差,我每天去镇上修鞋,吃穿用度少不了你的,往后再盘一间铺面,你就是老板娘了,好不好?她望着眼前这个声泪俱下的陌生男人,脑子里一片浆糊,听他继续说道,这五年委屈你了,以后你就在家养着,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你...我两当时没领结婚证吧?她心虚地问了一句。没!面前的男人坚定地答道。他抓住她的双臂,仰着泪眼模糊的脸望向她,你愿意的话,我们回去马上就领!
跟他回家,吃穿不愁当然是极好的,只是她根本不叫安红。何况,那个男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一无所知。就这样跟他走?走吧走吧,漂泊浪荡没个着落,倒不如找个安稳,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
一路上,他待她倒是极好,买饭削梨,披衣倒水,只是路途遥远,绿皮火车已驶过两天一夜。望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景色,她不敢提问,只是两边延绵起伏的群山,越来越贫瘠的土地,似乎明白了什么。
两人走了十几里山路,总算是到了。一户土坯房院落前,门板是木条拼接的,听得见里面有狗在凶狠地咆哮,那是对陌生人的敌意。
他拧开了门锁,推开门,一只狼狗冲向她。青子,趴下!他大喝一声,狗乖乖地趴下,不用怕,进来吧。她环视周围,这儿似乎只有这一户人家。
他关上院门,并不理会她,径直走向对着黑漆漆的门洞,老爷子,你要的货来啦,给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