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那年腊八 粥最香

恍恍惚惚，看到群里发红包、晒腊八蒜、互相说腊八快乐，才意识到又到了“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的时候，这一年过得真快啊！

忽然就想起了上初中时的一个腊八。

那次正赶上周五，学校提前一节课放学，让十里八乡住校的学生回家过周末。下了课，我和同村背着收拾好的包去推车。我骑的还是老式的二八大杠，平时就露天放在宿舍楼前。

老家河南，小时候的冬天，是真的可以“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下大雪、雪化后地面再上冻、屋檐上提溜下来一尺多长的冰棱子是很常见的情形。

我的自行车就被冻上了——雪化后地面有泥，车轮子滚过去粘上了泥巴，温度一低，泥巴冻成了硬块，把车轮和上面弧形的挡泥板牢牢地粘在一起。

同伴说：“推不动了，找东西砸吧。”

我俩四处寻找趁手的工具，终于看到一块砖头，拎起来开始“咣咣咣”一通猛敲，可惜，泥块实在太结实，轮子还是不会转。

正苦恼着，英语老师从屋里走出来，看了两秒，扭头回去，从屋里拎出来一个冒着热气的水壶。

“硬砸会把车搞坏的，你俩站一边。”说着，他朝轮子上开始浇热水。浇一会，用脚踢着车轮子晃一晃。这法子果然有效，硬得像石头的泥块慢慢融化了，再用砖头轻轻一敲，哗啦掉下来。车子终于会动了！

英语老师平时就住在我们宿舍楼下面的一个小居室里，他看起来“冷面”，严肃兮兮的，但平时还真没少帮我们。这次，简直就是拯救了我和同伴、拯救了我们的车子。我们谢过老师，赶紧往家走。

可惜，路面上有一层冰，骑着车子走得快了，就一溜烟往前冲，看到有障碍也来不及刹车；骑得太慢，又左右摆动，更是不稳。在一个小上坡，我俩不可避免地摔了一跤：同伴脚崴了一下，坐在后座的我也掉下来、背包重重砸在地面上，都能听见里面东西摔碎的声音。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进了村，同伴先到家了，我继续往前挪着走。

老远就看见我妈站在门口，垫着脚往远处看，我快跑两步，一进院子、把车子往树上一靠，径直钻进了厨房。

实在太饿了，加上走得又冷、又累，一进厨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烟气、灶台里柴火的余温包围了，暖和和的。

不待说话，我妈盛了一大碗粥递给我，我呼噜呼噜地喝。直到第二碗，才慢下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大米、小米、花生米、红枣、豇豆、碎面条、小菠菜，好像只有在腊八粥里，这些食材才会奇奇怪怪地相聚在一起，被咕嘟咕嘟地煮得黏黏稠稠。临出锅时，妈妈会再放一点盐、滴几滴香油。

真香啊，回忆着回忆着，我忍不住皱起鼻子吸溜一下。

后来，我妈形容我当时的样子：看着人都像冻傻了，鼻子通红，手凉得像冰棍，到家连书包都没取下，也不说话，偎着灶台一口气喝了两大碗腊八粥。像几天没吃饱饭了，心疼人啊！

可不是嘛，不过也正因为一路走得艰辛，才觉得那两碗粥分外喷香吧。

今天自己熬粥，试图也来个色香味俱全的大杂烩，但掀开电饭锅的那一瞬，还是觉得差了很多味道。

不过，没有极致的苦，也感受不到极致的甜，就当这份馨香已经被日常平淡充实的生活冲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