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钱的爱情(2)
具体何时到的家,秋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个夜晚,似乎格外地短,光是走完广场后的那条长街,天色就已经蒙蒙亮了。
回家躺在床上,秋毫无困意,便冒着被骂的风险拨通了闺蜜菱的电话。大周末被吵得不能睡懒觉的菱,接起电话就大骂秋毫无人性。不过当她听秋说到与鸿的事儿时,瞬间来了兴致,并当即就说要来找秋了解详情。秋说自己和鸿约了一起出门吃饭,不能陪她,菱方才罢了休。临了,她还不忘带着哭腔戏弄一句:"你啊,就是个见色忘友的毒妇。”
这两人的友情,从小学开始,一直到中专毕业后参加工作,至今也已有十几年了。菱曾形容她俩的关系:铁打的闺蜜,流水的汉。一路见证彼此青春,又一路在异乡扶持前行,她们比任何人都珍惜这分感情,也很重视彼此的意见。
对于菱的支持,秋早已预料到,因为这些年,相比菱在爱情上的披荆斩棘,自己还未曾真正涉足过男女情爱。菱的日常就是催促她赶紧恋爱,怕她太单纯将来更容易受伤。可秋始终觉得,自己在等一个人,这个人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出现,而且一出现就会让自己决心跟了他。
鸿,是吗?鸿,好像就是。秋的心,的确有些乱了。她打这一通电话,也许不过是想给自己多找点勇气和理由罢了。
很多事情似乎很清晰,却又似乎乱糟糟一团。她开始觉得自己轻率了,可又隐隐觉得,这次一定会有什么惊喜发生。
既然想不好,她索性不再继续想,干脆里里外外拾掇起屋子来。完事儿又将换下的衣服,和打算拿出来穿的旧年衣服,一并塞到大盆里去洗。
那天是一个周日,阳光很好,风不急不躁,就连云朵也静悄悄。鸿按约定时间去秋的小屋接她吃饭时,她正在楼顶露台旁的小隔间洗最后一件衣服,水声哗啦啦地响,掩住了鸿走近的脚步声。所以,当鸿从她后侧猛地窜出来半个脑袋时,秋着实吓了一跳。
看鸿得逞地笑脸,秋佯装举起手要捶他,可鸿并没有如料想中那般闪躲。一时之间,秋抡在半空的手不知是该缩回,还是要继续锤过去,只好调转身子,边扭衣服边嘟囔:“你可真是欠打,刚才那下都快收了我的魂儿了,哼!”
“真的?我能让你掉魂儿?”鸿突然的一句话,让秋有不只如何回答。她明显感觉到,鸿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呼吸都快了好几拍。
于是,端起装满衣服的盆子,秋转头瞪着眼睛对鸿说:“你是不是有点犯二?我说我被你吓到了,下一回再这样我铁定打你。”
“你是不是舍不得打我?”鸿的声音低低的,鼻息已经扑面而来。待秋看清鸿的的脸,他的唇都快碰上了自己的唇了。
时空仿佛一刹间凝滞,空气要多暧昧有多暧昧。秋感觉自己快端不住腰侧的盆子了,手上的力气正一点点消散,脑袋也“轰”地一下眩晕起来。
“喵呜……”一只野猫从露台旁跳出来,嚣张地盯着二人叫了两声,又眯着眼睛跑开了。秋的脑子被猫叫醒,慌忙收拾自己,打算逃到露台去晾衣服,躲开这尴尬的场面。
但,鸿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忽地凑近,用一只手臂圈住秋的肩颈,宽大的手掌扶上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摸索着拽下衣服盆子,“砰”一声准确无误地扔到了近旁的洗衣台上。
早晨的阳光,从不到平米的窗洞口倾斜下来,在他们的身上打了个旋儿,画出柔美的轮廓。迷蒙的光晕中,秋逐渐松弛开,轻轻地闭上了眼。熟悉的味道淹没了她,并一点一点在她浑身上下蔓延开来,使她越来越柔软。这柔软,让秋化作了一滩水,激荡着鸿的心房,又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流动,在他体内四处游走,终在唇齿之间盛开成一湖潋滟晴光。
一朵调皮的云,从房顶滚落而下,悬在窗口偷偷地笑。九十点钟的太阳懒洋洋地蜷在露台,似乎怕惊扰了隔间的两个人,不敢向屋内走近半步。
“做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好吗?”半晌,秋听见鸿略微干哑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那么近,那么撩人,她想不到拒绝的措辞。
所以,秋攀住鸿厚实的肩头,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脖颈,羞怯地应了一声:“嗯……”
半是欣喜,半是安定,鸿嘿嘿笑着一把抱起秋,转着圈儿来到露台。笑了一阵后,他像记起什么似的,神色略微紧张,扬起脸颊傻乎乎地问:“秋,你不会反悔吧?”
“你呀,还真是犯二。好了,快放我下来,一会儿人家瞧见了。”秋嘻嘻笑着娇嗔道。
“我不,我怕我放下来你跑了。”鸿变得像个孩童般,嘟着嘴撒起娇来。
看到一个大男人这么可爱的模样,秋有些好笑,又有些甜蜜,她顺势温声哄道:“好了,我不跑。我答应你,我和你在一起。”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觉得语言不能完全表达出自己的兴奋,鸿干脆放下秋来,朝她的面颊一阵猛亲。之后,又不禁向她的唇瓣掠去。
“你看,那是什么!”秋忽地一手捂着鸿的嘴,一手指着某个方向惊呼一声。鸿只好停下动作,顺着秋的手势看去。
可看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鸿有些纳闷:“你刚才看到什么了?”搂着秋的手臂紧了紧,他又说:“没事儿,有我在呢,咱不怕。”话毕,宠溺地摸了摸秋的脑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哈哈……你……”秋已经憋不住,笑得抖了起来:“我逗你玩呢,哈哈……”说着,秋挣脱鸿的手,一跳一跳地朝隔间跑去。
“好啊你,看我不收拾你。”反应过来的鸿,大踏步朝秋追过去。
“别别别,不闹了。还没晾衣服呢,我肚子都有点饿了。”秋摆摆双手要求罢战,声音却越说越像是撒娇。
像有一种魔力,只要听到秋娇声软语,鸿就毫无招架之力,于是只好乖乖答应。二人将衣服一起晾晒好,秋拎着盆子,鸿牵着她,朝楼下走去。
快到秋的房间,鸿说:“我不进去了,我到楼下等你,你收拾好下来就行。”
秋有些诧异,继而又有些感动。轻轻挥了挥手,看鸿下楼去,她才进了屋。进去之后,秋赶忙换上已经准备好的衣服,又细细描了眉眼和唇线。因天生肤白,她从不爱用粉底,只习惯薄薄施一层防晒隔离,今儿也一样。
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秋子又从抽屉里找出一副金色的流苏耳环戴上,这才满意地扬起了嘴角,又十分欣赏似的点了点头。
怕鸿等得着急,秋从架子上扯下包就打算出门。疾步到门口,又突然定住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梳妆台前,扒拉着挑出一个精致的小瓶,用手虚晃了几下便朝身上喷去。耳后、前胸、手腕各处都喷洒了少许后,秋又将齐肩的头发一手挽过,在自然分散开来的发尾上喷了两喷。
“是502是吗?那个小姑娘我认识。”就在秋正欲转身出门时,楼道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
秋听出那是这栋楼的房东的声音,他在和谁说话呢?很明显,来人是找自己的,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