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奶奶走了，老宅再没有

人来。一些昆虫和柴草

搬了进来，蜘蛛墙角挂起了八卦阵

守株待兔。

叫不上名的虫，在尘土上

爬出一条条堑壕，交错纵横

占领各自的阵地。

寂静的时光里，物是人非

奶奶从这里走向尘土

老宅成了回忆奶奶的最好的背景。

直至有一天，我们都老了

带着孩子回来

站在老宅面前，院子里

枣树自由疯长，挂着几颗小枣

红的有点干涩。

奶奶豁着牙，笑着，摇晃着一双小脚

款款而来。就站在枣树下。

忽儿出现，忽儿隐没，忽儿遥远。

儿时的我，是一只纸鸢，

在奶奶的瞭望里飞远。

当有一天一回头，发现没有人

注视我时，我已经飞出了

奶奶的视线。今天我带着孩子

回来，寻找我的童年

奶奶走了，只剩下老宅静静地

告诉我，一切都已过去。

孩子们推开门，墙上依然挂着

一张相片：奶奶豁着牙，笑着

站在红彤彤的枣树下

看着我把一只纸鸢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