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

去年初春，我在田野里无意间看见一些稻草人。

它们戴着草帽，身上披着随风摆动的布条。大都在抡着竹棒驱赶什么。

还有一些断了臂膀的，身体瑟瑟发抖，显得非常激动！一一我奇怪于它们的样子一一寂静而带有几分萧索的原野？或是每到夜晚便会变得明亮、热闹而又深邃的天空？——哦！还有我这么一个年过半百的路人？！

我静静地看着。终于在两只因为没有布料遮挡、零星草梗不时扬起的“断臂”上面得到了答案：那是两只在乡间很少见到的绿色小鸟！——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那种。它们藏身在散乱的草茎间惬意地打理羽毛。我忍不住朝它们走去。

伴随一声清脆的鸟鸣，小家伙惊慌地望向我这个不速之客。黑珍珠般的眼晴里充满好奇。还有一些欣喜。我在距离它们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安静地看着它们。这是城市公园里面常常见到的那种绿羽毛黄肚皮，嘴巴又短又尖的鸟。它们在花枝间蹦来跳去，不时会叼起花蕊或是衔着半个花萼。它们的巢穴通常就筑在附近的树上。一次我正在树下的长椅上下棋，一泡泛着泡沫的黄绿色鸟糞恰恰落在手机的屏面上，将一盘平常的棋局带进了加时读秒。

我们的六只眼睛相互盯了一会儿。就在我尝试着再走近两米，伸出手来，试图将它们领走的时候，小家伙们犹豫了一下。忽的飞到旁边扬起的竹棒上面，双双朝我观望。我又走向那个举着竹棒的草人。可是，它们并未让我靠近。我目送着它们的身影，变成两个极小极小极小的黑点，消失在河对岸一片浅灰色的枝影里。我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这应该是两只从城市“逃学”到乡村的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