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书:《浮世画家》等石黑一雄系列作品——心远意自宽
自(SHI)以(SHI)为(QIU)是的说,即使对于所谓热衷阅读的人,多数的诺奖作品,仍然属于装点书架和社交修饰的类别。
好吧,我其实只能说自个儿:很可能因层次不够而敬而远之。
每年一度的诺奖,关注点常常只在于哪国人获奖、有啥非常之处……诸如此类。对作品本身,始终缺乏进入的兴趣。从知道有诺奖这回事到现在,好像一次也没有——屡次尝试的失败一再逼我承认:确实“不好看”:既“没意思”,又“不容易懂”——或许鲍勃·迪伦能算一次。这要归功于他凝练的篇幅。一句一行,真的可以一目十行,成就感来得又快又频繁。只是去得也快,至今除了记得《答案在风中飘》这个特别的名字,其它都GONG WITH THE WIND了。
近年的,又如帕慕克、门罗、莱辛等等,翻了几页,不知所云,莫名其妙。莫言老师,刺挠,像是光腿穿毛裤;较着劲儿看完过一个整本,《生死疲劳》,确实很疲劳。
远些的如马尔克斯,无处不在的《百年孤独》,稠密,黏连,我实在是抹不匀脑子里的浆糊。
兴许,关于文字的可读性,诺奖是有默认标准的。北欧皇宫的门槛似乎就是比照村上春树定做的——凡是比村上磕巴的,才有资格进入候选——这可能也是他一直不能登堂入室的原因。
而如我辈,甭管怎么眼高手低,对语言的欣赏能力以及对内涵的感知能力,似乎到村上就到顶了,怎么也达不到欣赏诺奖级著作的高度。——虽然此等无关生计的事不提也罢,但那种不屑又不敢不屑的感觉,有点儿尴尬。
每年诺奖揭晓的日子,面对突然集中上市的大批“名著”,总是心有不甘,禁不住就去翻翻名气最大的一本。结果还是看不下去。只有遇到话题性强的,才会勉力读完,结果换来的终究还是并非深刻的感受,反而加深了既有的成见,以及对自知之明的更多怀疑。
不过,其中至少有一点自认没有疑问:深刻,未必一定要难看。而大多数的诺奖作品并不可爱,缺乏亲和力。
直到今年,出现了这位叫做石黑一雄的先生。
《浮世画家》、《远山淡影》、《小夜曲——音乐与黄昏五故事》……一路竟不间断的看下来。
心旷神怡。
致敬他的由“印象”融化而成的文字,我的浅薄的评荐,也来自一个既模糊又清晰的印象:如果某人非常喜欢村上,那不妨推荐TA看石黑一雄,因为在很多方面,他简直可以是另一个村上;如果某人非常不屑于村上,那也不妨推荐TA看石黑一雄,因为在出于各种目的而轻视村上的人的眼里,他可以被看作村上应该达成的样子。
很难把这种源自内心又直抵内心的“印象”妥当的表达出来,所以,崇敬也好,偷懒也罢,最好的方式还是请出原文。
下面摘录一段我认为很能体现文笔和意象的文字,并且,这一段叙述似乎恰好具有破题和自我评荐的作用。
(先来看,书中一位叫做毛利君的画家对自己画作的评价)
“画家有希望捕捉的最细微、最脆弱的美,就漂浮在天黑后的那些娱乐场所里。而在这样的夜晚,小野,那种美也会飘到我们这里。可是挂在那里的那几幅画,它们没有表现出一点那种虚幻的、转瞬即逝的特征。严重的败笔,小野。” …… “我创作那些木刻画的时候还很年轻。我怀疑,我之所以没能描绘那个浮华世界,是因为我无法让自己相信它的价值。年轻人对于快乐经常会产生犯罪感,估计我也是这样。我想,我当时认为在这样的场所虚度光阴,用自己的技巧去描绘如此短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实在是一种浪费,是一种颓废。当一个人对一个世界的美产生怀疑时,是很难欣赏它的。” …… “可是我很久以前就消除了那些怀疑,小野,”他继续说:“年老之后,当我回顾自己的一生,看到我用毕生的精力去捕捉那个世界独特的美,我相信我会感到心满意足的。没有人能使我相信我是虚度了光阴。”
(再来看,在说出上面的一段话之前,他对一位朋友仪三郎的回忆)
“仪三郎是个不幸的人,一辈子过得不顺心。他的才华都被毁掉了。他曾经爱过的那些人,或者早就死了,或者把他给抛弃了。即使在我们年轻的时候,他的性格就是孤独的,落落寡欢的。”毛利君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可是有时候我们一起跟青楼女子一起饮酒作乐,仪三郎就会变得开心起来。他想听什么,那些女人就对他说什么,至少在那个晚上他对那些话是相信的。当然啦,天一亮,他这样有智慧的人就不可能继续相信这样的话。但仪三郎并不因此就看轻那些夜晚。他以前总是说,最好的东西总是在夜晚聚集,在早晨消失。人们所说的浮华世界,小野,就是仪三郎知道如何珍惜的那个世界。”
个中滋味如何?必是因人而异,恭请自行品尝了。